启帆是特种耐磨厂一名化验员,主要检测最终产品,控制铁制品里面碳的含量,碳的比例高,铁的硬度就不够,如果碳的含量太少,铁就变得很脆。
厂里生产钢球,提供给水泥厂。什么规格的都有,小到1公斤,大到十几公斤,这二年建筑行业的萧条,水泥的用量直线下降,作为这条食物链最未端,也是这条食物链的晴雨表。
车间空荡荡的,工人都回家休息了,只有几个中层领导如新闻联播那么准时准点的出现,每天坐一块天南地北的聊,只到找不到再聊的话题,大家不吱声了,启帆发了一圈烟,这烟也从2元一盒的,变成1.5元的南方再到现在的0.8元一盒的江南。估计过不了个把月,这烟也得戒了。
可这烟瘾却和启帆对着干,以前一盒能抽二天,如今没什么事做,烟倒抽的更勤了。
明天是端午节,领导慈悲,放假一天,出去玩是不现实,大家也没那个心情,关键是口袋是瘪的,有人提议,启帆明天我们一人卖点菜去你们家搭伙。启帆调侃的说:好,好、好。人多热闹时间过的快,人多老婆也不会老在耳边叨叨叨的说我的无能。
第二天女同事和启帆的老婆负责煮饭,我们四个男同事打扑克升级的,上半年的天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出着太阳,现在却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一下就成了倾盆大雨。
启帆最怕下雨天,他住的是厂里的宿舍房,六七十年代建的那种一排排瓦房,虽然也掉了顶,但年久失修,天花板犹如行走的古稀老人,很担心什么时候会掉下来一块,外面下大雨,里面就下小雨。
雨越下越大,启帆诅咒这天气,可天气也不会因为你的诅咒而慈祥。房间已经进水了,还好大家都穿着拖鞋,就把拖鞋脱了,把脚放在桌子的下档上,有时候真的要感谢发明扑克的人,这种不花钱又很麻痹人的扑克牌让多少人找到了短暂的快乐,大家玩的不亦乐乎。
只到隔壁传来,开饭喽,开饭喽的呼声,才把大家拉回了现实。然大家放在桌子底下的拖鞋都不见了,原来它们已经游到房门口去了,如果房门口没有个门槛,可能它们也耐不住寂寞游到大海里找鱼玩去了,启帆脸红一块,白一块,诅咒着天气转移自己的尴尬,这顿饭是启帆有史以来最没味的聚餐。
启帆联系了一位在外面的同学,准备投奔他而去,启帆这决定犹如平静夜晚的一声惊雷,厂领导恼羞成怒,对启帆说下狠话,要么写个检讨留下,要么开除你。很多同事和家人都劝启帆,但启帆还是坚决离开了。没经历过他的人生,又怎能理解启帆的决定。
后来,同事们都陆陆续续出去了,身在世俗,有几个能坐怀不乱,他们的那一批现在还在厂里的只有二三个人了。
有次春节的时候遇到启帆,他说:现在我依然很累,很苦,但很充实,也收获了自己想要的,再也不担心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再也不用担心朋友来家里玩让朋友到处找拖鞋了。
坚持是必须,但不明智的坚持也是一种逃避,人更应该打破常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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