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河闲人

作者: 碾河闲人 | 来源:发表于2018-04-12 03:30 被阅读1次
    碾河闲人

    记得小时候常被大人训斥:一点眼色也没有,亲戚来了也不知道给倒杯水……绊倒了都不知道捡一捡那块石头……家里那么多活也不知主动做,总是推一推动一动,一点也不活泛,像根木头……不管见了生人还是熟人我总是嘿嘿笑两声了事,说不出半句话。这就是小时候的我,懒、呆,还一根筋,我在家中排行老二,因此贾府中二姑娘迎春的诨名“二木头”用在我身上也是恰切的。放眼家里的父母姐弟尽皆聪慧、勤快、活络,独独我木讷,肯定不是基因的问题。追其根源似乎与我小时候经常吃木头有关,我有怪癖?其实也不算怪癖,也就是吃酸枣不吐核儿。那时父亲下地回来时总在锄把上挂着几枝酸枣,放在院子中间用棍敲下来,我们姐弟拾起来用嘴一吹指头一搓就放入了口中。有一次一家人在一起边吃酸枣边聊天,母亲突然说怎么没见你吃酸枣,我说我一直吃啊,那你吐的核儿呢?别人面前一堆核儿,我面前则是干干净净的。我才意识到自己吃酸枣不吐核儿。到吃饭时,我说不想吃饭,肚涨的,母亲说你吃了一肚子木头能不涨?后来我发现我吃山楂也不吐核,吃葡萄、吃西瓜、吃石榴都不吐(小于酸枣核儿的都不吐)。当然也不是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囫囵吞下去了,通常也要把皮核分开,嚼碎皮,尝尽酸甜味,然后带核儿一块咽下。现在想来不吐核儿的原因大概是核儿上还有薄如蝉翼似的一层肉,不忍弃之,而且不吐核的最大好处是吃的快又多,颇合我这贪吃的暴脾气。不过现在回想,倒是留下了后遗症,首先是把喉咙撑大了,所以现在说话嗓门特大,属于自带喇叭型。其次是吃成了木头相。别人从小是喝墨水长大的,所以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而我是吃木头长大的,气质上呈木头相,也就是呆板相、死相,挺讨人嫌的,从古至今从来如此,看看与木相关的词语就知道个大概:木讷、呆若木鸡、朽木不可雕、榆木疙瘩……这完全是给本人量身定做的;而且不吐核儿的习惯沿袭至今,一大把年纪了不想去取悦谁也不想改变了,那就将二木头进行到底吧。

    如果说以前的吃木头是无意识行为,那么后来的一些事就属于潜意识了。去年给自己起了个笔名叫“树皮”(其实是朋友戏叫,我亲自认可了的),原意是喜欢老树的诗并时不时仿写几首,可最终只学到了老树的皮毛而已,是名树皮。现在看来,树不就是木嘛,内心深处还是喜欢木的。至今心心念念想吃的饭是榆皮面溜疙瘩,所谓榆皮面溜疙瘩就是把榆树皮晒干磨成面样与白面混在一起拌疙瘩汤,那疙瘩细滑爽口,一吸就溜入肚里头,如用酸菜拌简直就是香死个人。可是在粮食够吃了之后,人们不再吃榆树皮,此饭也就绝迹了,可它在我的记忆深处飘香,说白了我就是想吃那点榆木,可见我的喜欢吃木头已深入骨髓。

    把自己与木头连在一起还有一个命运的原因。每个人生下来的命都是注定了的,这个命是根据你的生辰八字推算出来的,不可更改。记事时母亲就告诉我们每个人的命是什么,我记得姐姐是天河水命,上等命,弟弟是屋脊土命,安逸富贵,我是窗支木命,也不错,能够做窗支的必得是上好的木料,而且做时工匠还必须顺着木料的纹理才能做成一格套一格的窗户或雕花,否则的话就成废料了。如果这废料被撂在青梗峰下被跛足道人带回红尘,说不定又能演绎一部《木头记》。当然,这是臆想,不知道是几生几世的事。目前我是个自由、随性的闲人,何谓闲?说文解字上是这样说的:(閑) 闌也。引申爲防閑。古多借爲淸閒字。又借爲嫻習字。从門中有木。會意。戶閒切。十四部。其实说白了就是家里放着一根不需顶门或做窗户的木头。只需轻轻掩上门,我还不用做活,这太合我意了。这个字也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吗?而且还与时俱进,解放妇女。翻翻词典,与闲相关联的闲适 、闲情逸致、闲云野鹤等都是些美好的词语,是多少人向之往之的,于我可是唾手可得,于是乎我又想占有这个字了,学着古人的样给自己起一个号吧,木头是从老家碾河出来的,别号就叫碾河闲人吧!

    注:碾,读ran四声。

    2017.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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