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跑

现在我正准备出去跑步。穿好跑鞋，换上刚买的裤子。“裤子有点长啊，看来在X宝买东西还是靠不住啊。”我自言自语，把裤腿卷起一些，看了下时间：22：05，然后把手机塞进口袋出门。

按照往常的线路，跑了一公里，看到路边横停着一辆银色的面包车，车门敞开着，旁边站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一手点着烟，一手拿着手机，似乎在等人。我匆匆一瞥，跑了过去。闻到一阵浓郁的酒气，不由皱了下眉头。这人真是不知死活，喝这么多酒还开车。

“你已经跑了5公里，加油……”听到X跑APP的提示后，我开始往回跑，老远就看到了那辆面包车，好像还有人躺在地上。该不会是那个醉酒的大叔吧，路灯有些昏暗，看不太真切，我放慢了脚步，走近一看，果然是他。不过脑后有些血迹，可能是摔倒了吧。突然，巷子深处传来了“哐当”的声音，好像有人踩到了空瓶子，接着就有人远去的脚步声。我顿时紧张起来，感觉有点不妙。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你好，120吗，我是秦俞，我在XX巷发现了一名醉酒男子，头部受创，生死不明。请你们马上过来。”接着，我又打了110报警。

打完电话，我站在面包车前四处张望着，难道这是抢劫？刚才在巷子里的那个人应该是抢匪吧。出于职业习惯，我并不觉得害怕，倒是分析起这起案子来。应该是抢匪看到醉酒大叔独身一人，起了贪念作案。但是恰巧被我撞见，只能仓皇跑路。这个素材不错，明天写好一定能上头条，然后引起轰动，声名鹊起，走向人生巅峰。我正意淫，突然感觉右脚有点痒，好像有蚊子在叮。

不经意低下头去，正看到倒在地上的大叔抓着我的脚，喘着粗气，眼神涣散，我顿时惊出了冷汗，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大…叔你别害怕,医生和警察马上就来了，马上你就能获救了。别，别抓着我了。”他听到我说的话，抓得更紧了，面相狰狞，眼睛瞪得像鸡蛋一样大，嘴巴一张一合好像要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接着头一歪，就这样去了。

我踢开他的手，爬开了几米，双手撑着花坛站了起来。感觉腿还是有点软。虽然我是个记者，见过几次生死场面，但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惊心动魄。这时，不远处传来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命案

我向着警车走过去，最先从车上下来的是一名身材健硕的大汉，身高大概180CM，国字脸，理着干练的板寸，目光迥然。虽然穿着宽松的运动服，但仍能隐约能看到肌肉的曲线。

一边朝我走来一边说话：“小刘，去看看受害人情况，侦察科保护现场，取证。”接着掏出警察证向我展示：“你好，我是离水市刑警支队队长王毅，你是秦俞？”

“是的。”

“职业？”

“离水晚报记者。”

“说说你看到的吧。”

“22；05，我从家中出来跑步。22：15，我经过被害人，他站在车旁，似乎在等人。大概23：00，我原路返回发现受害人倒在地上，随即报警。”

“你跑步时看到路上有人吗？发现受害人时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路上没看到人，回来接近受害人时，我听到了这个巷子里面有踩瓶子的声音和远去的脚步声。”我指了指面包车对着的巷子口。

王队长走进巷子，1分钟后拿着证物袋走了出来。我看到里面装着一个沾着血迹的扳手。“看来嫌疑人走的很急啊。”他把证物交给身边的警员，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也给我点了一根；“还有别的情况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我报警时受害人突然醒过来抓住了我的脚，神情激动。但是什么都没说就倒了过去。”

“你说受害人当时还活着？”背后突然有人问到。

“小张，怎么这么慢啊。你不是住在这一块吗？”王队长回头和来人打招呼。“这是张川，侦察科的科长。”接着向我介绍。

“我接到电话马上就跑出来了，刚准备吃饭。”张川一边答到一边看着我，深黑色的眼睛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我打量他，虽然深秋了，却穿着短袖，衣服上还有点点汗渍。没有看到他的车，应该是跑过来的。长的挺英俊的，有点像何润东，就是眼神阴翳，一直盯着我。

这时，小刘走了过来；“队长，受害人已经不行了。”

王队长皱起了眉头；“身份确认了吗？”

“我们在面包车上发现了受害人的驾驶证和名片，受害人名叫牛大力，在吉祥街开了一家装潢公司。”

“小刘你带着侦察科的兄弟们取证，保护好现场。我回去给小秦做笔录，等下派人来替你们。”于是我跟着王队上了警车。“最近真是不太平啊，又是一宗命案。”他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又？怎么没看到有报道啊。”

“前几天在离水发现了一具尸体，顺着水库漂下来的。死者身份还没确定，上头给压住了，现在看来是压不住喽。”

“警察真是辛苦啊，今天你们又得熬夜了吧。”

“职责所在，穿上这身皮，就得对得起肩上的警徽。”王队长目视前方，淡淡地说道。

一路无话，到了警局例行做好笔录，王队长送我回家。他走的时候对我说：“留着我的电话，最近还会要你协助调查，你要是想起了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我一定配合。”我向他挥了挥手，转身上楼。关上大门，顿时松了口气。回到家中顿时放松下来，看了下时间，已经1点半了。神经松懈下来顿时觉得很困，于是脱了衣服放在盆子里，澡都没洗就钻被窝睡觉了。

外卖

“秦哥，开门啊。我是小赵，给你送外卖来了。”早晨我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开门一看，是经常给我送外卖的小赵。“早啊，我今天没订外卖啊，你是不是送错了啊？‘我一边打哈欠一边说。”“不可能送错啊，地址和名字都是你的，可能是你朋友订的吧。秦哥你拿着吧，我还有别的单子送呢。”说着就把外卖忘我手里一塞，一溜烟跑下楼去了。

我坐在沙发上，打开包装袋，里面放着一碗粥和几个煎饼，还有一张便签纸。我把便签纸拿出来，看到上面写着：把东西交出来。我点上一根烟，我最近没拿别人东西啊，再说要真拿了直接打电话找我要好不好。突然手指传来一股灼热感，原来是烟点到头了，我把烟蒂碾死，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和昨晚的命案有关？

想到这里，我拿起手机给王队长打电话；“王队，我是秦俞，案件有什么眉目吗？”

“验尸结果出来了，牛大力是头部遭受钝器击打，致使颅骨粉碎，脑内淤血过多死亡的。依照你昨天的证词，嫌犯作案后没有立即逃窜，还在观望。初步判定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抢劫案件，很可能是蓄意谋杀。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想到了证词有遗漏？”

“今天早上有人给我订了份外卖，里面还有张字条，说是要我把东西交出来。这会不会和昨天的案子有关？”

“你在家等我，我马上过来。”王队长提高了音量;“这说不定是一个突破口。”

十来分钟后，我听到门铃响了，透过猫眼，看到的却是张川，虽然有点疑惑，我还是开门把他迎了进来。“王队长不是说过来吗？怎么叫你来了啊。”

“王队临时有事，叫我过来了，把钥匙交给我吧。”

“什么钥匙？刚才有人给我送了外卖，还有一张字条。你自己看吧”

他走过去，拿起便签瞥了一眼就收起来了。“昨天在现场你没捡到什么东西？钥匙什么的？”

“我什么都没看到啊。”我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一丝惊疑稍纵即逝。

“这样啊，那你继续想想，有什么发现就给我打电话吧。”说着转身就走了。

“那这外卖怎么处理？不用带回去调查吗？”

“你吃了吧，不会有毒的。”他头也不回，走下楼去。

来历不明的东西我才不会吃，我把外卖丢到垃圾桶里。走到厕所洗漱，看到盆子里昨天换的衣服还没洗，就准备丢到洗衣机里面去。突然听到“叮”的一声脆响，我寻声望去，看到一片钥匙躺在地板上。这不是我的钥匙，我十分确定。看到盆子里卷起的裤脚，我脑子里灵光一现。一定是这样！牛大力抓住了我的脚，在临死前把钥匙放到了裤腿里。这一定是订外卖的人想要的东西。张警官刚下楼，我现在给他送去还来得及。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我看了下，是王队长打来的。

“王队长，便签张川警官拿走了…”

“我是侦察科的小刘，王队长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我看到他的手机，最后和你通话，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我怔了一下：“车祸？现在怎么样了？我今天早上收到了疑似嫌烦给我寄的外卖和便签，我打电话给他，他说要过来取。”

“王队长现在正昏迷，我等下叫人来取证吧，你在家等着。”

“证物已经交给张川警官了，他没和你们说吗？”

“我等下问他吧，如果你有新的证据，就打局里电话吧。现在简直一团乱……”

我顿时觉得事情的发展很诡异，回想张川和我说的话。钥匙！他为什么会知道钥匙！王队长说亲自来拿证物，为什么却是他来拿，而且王队马上出车祸了。隐约中，我感觉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着这一系列的事情。我该怎么办。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想起了大宝。

大宝

大宝是我的大学同学。同学4年，我始终看不透他。他就像是教父维托·唐·科莱昂教义的忠实拥趸，我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经常翘课，理由很多：看书，爬山，跑步，去做社会调查什么的，但是每次考试成绩却都是前几名,老师也无可奈何，只能放任自流。本来系里有个保研X大的名额，只要他报名，基本是没跑的。但是他并没有这个意思，毕业了直接收拾行李走了。

我刚到离水的时候，在群里和同学吹水，大宝突然插话：“好久不见，我在这儿开了家店，有空来坐坐。”在去之前我好奇他现在究竟在做什么，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开了个纹身店。第二天，我们约了个地方见面。同学见面，喝酒总是免不了的，酒过三巡。我问他为什么想要做这个。他看着手里的空酒杯说道；“正儿八经地写稿采访我做不来，这样更自在，每一个来纹身的人背后都有一段故事，而我则会记录下来。”他的店生意还不错，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我还被主编派来采访过他，写了一篇报道。我和他一直保持联系，偶尔去他那里喝酒聊天。

我捡起钥匙，给大宝打了个电话说要去找他。他表示知道了，语气依旧不咸不淡。到了他店里，他正在给客人设计纹身，我坐在沙发上等他。不一会儿，他忙完了拉了张椅子坐在我对面来：“说吧，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

我把这2天的遭遇和他说了，他沉思了片刻问我：“你有什么打算？”

“你说说你的看法吧，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王队长没出事，我会把钥匙交给他。但是现在，事情变得复杂了，王队长昏迷了，案件的主导权肯定要落到别人手里。说不定有人正等着你把钥匙送到他手上去。”

“那你说现在这些警察全都不能相信了？”

“起码张川就信不过，他显然是知道内幕的，但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想应该先看看这钥匙背后是什么东西再说。”

拿到钥匙之后我一直没时间细看，样式挺普通的，一面印着“BW”，另一面印着“256”。

“后面应该是编号，但是前面的字母是什么意思还真不知道。”我找个专业人士来问问。大宝说着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门口探进来一张脸，獐头鼠目的。“宝哥，你找我啊。”

“这是耗子，是个梁上君子，兼职配钥匙。”大宝向我介绍着。我倒是习以为常，在这片开店，三教九流的人肯定是要混个脸熟的。

“耗子，你来看看这是哪里的钥匙。”大宝寒暄都免了，直奔主题。

耗子拿起钥匙仔细端详，片刻后说道：“这我可得回去找找了，还真记不住这么多。我做个模子拿回去看吧。”说着掏出模具塑形。弄好后耗子就走了。

看了下时间，快中午了，我和大宝在附近吃了饭。接着回店里等耗子的结果。我感觉有些困，就在沙发上眯着了。

真相

“秦俞，醒醒。该出门了。”大宝把我摇醒。我睁开眼睛，看了下时间2点多了啊。“弄清楚是哪里的钥匙了？”“嗯，是个私营的图书馆。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打车来到目的地，原来是BW书屋。下午没什么人在看书，管理员拿着手机昏昏欲睡。看到我们进来，只是扫了一眼又继续低头玩手机。这应该是储物箱的钥匙了，我正四处搜寻。大宝拍了我一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角落的储物箱。在最下排找到了256号，打开箱子一看，只有一个U盘躺在箱子里，我拿起U盘。“先回去吧，以免夜长梦多。”大宝说道就往外走。回到大宝的店子里后，我把U盘插到电脑接口上，看到里面就1个视频文件。

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面，一个男子蒙着眼躺在地上，脸上满是血迹，还有4个人背着身。其中1人半蹲抓着蒙眼男子的头发，像是在询问。视频里面听不到声音，估计是隔得太远。在问话的男子似乎很恼怒，回过身来拿起地上的棍子发狠地揍着他……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我看清了。这人就是张川！

正在这时，我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连忙关掉播放器，拔出U盘。最先出现的是一把枪，然后张川阴着脸走了进来。黑漆漆的枪口指着我。这一定是把真枪，枪口仿佛是一个黑洞，把我全身的力气都吸走了，我有种虚脱的感觉，浑身冷汗直冒。

“你一直在跟踪我？”

“当然，不这样怎么把U盘拿回来。”他冷笑着“不是你们我还真不能这么快就找到。”

“那么说是你杀了牛大力？”

“没错，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他慢步走向我，伸出手来。“交出来吧，我让你们痛快上路。”

就在这时，我听见外面一片嘈杂，有很多人走动的声音，接着门被踹开了。“张川，放下武器。”有人怒吼道，这是王队长的声音！王队长和几名警员鱼贯而入，拿着枪指着张川。

“队长你醒的真快啊，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到医院我就醒过来了，只是受了点皮肉伤罢了。昨天晚上我就派人保护小秦了。看到你今天早上出现在小秦家我就知道你和这事肯定脱不了干系。”

“现在放下武器，转过身来。到局里把事情交代清楚吧。”

张川把枪从我的头上移开，慢慢转过身去。突然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头。这时，一声巨响在我耳旁炸开。张川缓缓倒下，鲜血从他头上流出，在地板上汇聚成一条红色的蚯蚓。

“小刘，为什么开枪！”王队长对着旁边咆哮。

“我怕他暴起伤人，只能射击。”小刘平静地答道。原来是刘警官先发制人，射杀了张川。

“你们先出去吧，王队长懊恼地对我和大宝说道。他向后面挥了挥手，“搜查组进来采集证据。”

走出门去，我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张川，正遇上刘警官的视线，眼中毫无波澜。

“也许事情还未结束。”大宝看着里面采样的王队长，突然对我说到。

是啊，牛大力从哪里得来的视频，张川为何要自杀，视频里面的蒙眼男子是谁？另外3个背对着的人又是谁？2个当事人都死了，这些答案或许永远都找不到了。看着屋内忙碌的警官，我不禁想到，或许这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