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在街头看见了那个满脸沧桑,表情麻木的女人。她的身体不再玲珑有致,容颜也不再饱满红润。她拖着疲惫的步伐,在昏暗的街道上,踽踽独行。
那该死的,似乎永远也加不完的班,又一次让她错过了回家的末班车。从单位到家的距离还很远,她舍不得花钱坐那么远的车,再往前走一段吧!前面打车便宜些。
到家的时候,丈夫和孩子已经睡了。桌上留着些已经凉的有些发硬的饭菜,素白菜,又是素白菜。她已经数不清,这是本月吃的第几次素白菜了。
虽已饿的有些胃疼,可她没有任何的食欲。匆忙灌了几口热水,她猛地瘫在陈旧的沙发上,和衣而睡。卧室里又一次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她有些头疼,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她与丈夫结婚多年,儿子已经十一岁了。当初的那些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也早已被生活的油盐酱醋抹的不见踪影。两人如同陌生人一般,见面的时候,只不冷不热的哼上一句,更多的时候,两人以沉默代替了所有的话语。
她闭上眼睛,又想起了起今天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客户,那女人打扮时髦,浑身的香水味熏的自己止不住的喷嚏。喷嚏声引起了女客户的注意,女客户高傲的抬起头,带着轻蔑的眼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更像是一把刀,深深的扎在了自己的身上。
回想当年,自己也曾是满腔热血,斗志满满啊!她家境不好,但她始终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似乎她的能力永远都够不上自己的理想。大学时期的她也曾废寝忘食的啃书练题,但最终还是与自己心爱的硕士学位失之交臂。工作时的她勤勤恳恳,但工资似乎永远也比不上那些“言辞动人”的同事。
她想,那就多考些证书吧!用实力为自己发言,可繁忙的工作,疲惫的身躯,家里各种各样的大凡小事,让她甚至很少有机会打开那一堆厚厚的资料书。她看着闺蜜发来写着“坚持就是胜利”的微信消息,只能牵着嘴皮,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
她实在是太累了,儿子快上初中了,她想无论怎样也不能苦了孩子,她不希望看到儿子以后活成自己的样子。于是,各种辅导班,兴趣班,只要是有益于孩子成长的,她就算是节衣缩食也会让孩子去学。可最近一段时间,总有辅导班老师打电话来说,自己的儿子上课不怎么认真,有两次还故意缺席。她还不敢和儿子谈这件事情,儿子最近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总莫名其妙的和自己吵架,她怕自己这一问,会激化儿子与自己之间的矛盾。
天边已经有些泛白了,安静的世界开始有了些嘈杂声。还是小睡一会吧,不然明天又要被老板骂,她想。
第二天清晨,清风微凉,我又在第一班去市区里的公交上看到了她,她默默的缩在角落里,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买的高仿名包。今天老板生日,他说了,今晚请所有同事吃西餐。
老板请客,总不能太寒碜。
公交走走停停,人上了几波,又下了几波。人影交错之间,我突然有些看不清她的脸,又在突然之间,全世界都是她的脸。
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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