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鹏见了康权,有点歉意地说:“我是不是给你造成不方便了?”康权笑说:“没事。不过,看清形,那个家伙,是知道我在这上班的事了。我没承认,只说是帮你的忙。”倪鹏说:“就是,这种事搪塞着就行了。我也是,单位里好多人问我。我都说是亲戚开的。”康权说:“那领导没问过你?”倪鹏说:“有甚好问的,工作咱们不给他落下,还能咋样。”康权觉得当下不是探讨话题的时间,便问:“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倪鹏说:“瞧瞧,跟你一说话,把正事倒忘了。”
倪鹏也是从单位过来,拿着几份雇员拟的几家抵押贷款的分析报告,让康权给把把文字关,再打印出来,准备给老家总部传回去,让分析一下可行性。要说典当公司招聘的几个雇员能力都还可以,个别人挺有点门道,只是文字功夫欠火候。这方面康权是强项,打字又快,又是知根打底的自己人,倪鹏就把差事交给了他。
康权接了活,说:“我马上就干。”倪鹏四顾了一下,说:“回家去弄吧。在单位里,人多眼杂,不好。”康权听出了一点意思,也在日常中看出了一些门头脚道,赶紧收起了几份手写的报告。倪鹏问起了康权小孩考试的事,康权要略说了一下。倪鹏说:“我是经历过的人,这可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它比天塌下来还当紧。”想到自己刚才安排的差事,倪鹏又不好意思地说:“至于这点营生,你抽空吧。”
中午回到家里,陶玉急的面红耳赤说上午才听说,人家今年的招生,跟去年不太一样了,分档次锁定。这究竟是咋样的操作法,让康权赶紧上网看看。康权觉得这不是个着急的事,当务之急,也是干着急,是女儿的考试成绩到底会如何呢?当事的女儿,却正坐在书房电脑前,痴迷于一个网络游戏。
康权皱了眉头,对妻子说:“你过去让她下线,让她自己操点心,看一看。我来弄饭。”陶玉说:“她能知道个啥。”康权故意提高了声音说:“你可不要忘了,人家马上就是大学生了。”陶玉唱和说:“马上是马上,现在还不是呢。”康权说:“你瞧人家多自信,好象胜利在握一样。”两人的对白,终于影响了女儿,瘫腰列胯地出来说:“行了,行了,两个人不我讽刺我了。我看还不行吗!”康权戏说:“不是非要你看,是我们两个,一个高中没毕业,一个刚毕业,有些地方看不懂,需要你给领悟一下。”女儿脸一黑,上了卫生间,丢出一句:“你就会挖苦人。”
康权去厨房忙着弄午饭,陶玉和女儿在电脑前推敲最新的招录方法。没过一会儿,母女俩争执起来,一个说应该这么个理解才对。另一个说没文化,人家的意思是这样的。康权听见声音不对,执了饭铲子过来调解,没说两句话,闻到了烧糊的味道,又忙的赶了回去。
吃饭时,康权说:“囡囡,游戏这个东西适可而止啊。下午,爸爸要用电脑,有许多事情要做呢。”女儿一听,啊了一声说:“我刚在网上拜了个师姐,领着我才过十六关。不玩,我就前功尽弃了。”康权说:“女子,正事和玩,哪个轻,哪个重,你该知道吧。”女儿嘴一噘,负气说:“考试前说,考完了想咋玩咋玩。现在,又说话不算数了。”陶玉说:“这个娃娃,谁不让你玩了。你爸是要你分个轻重缓急。”女儿说:“算了吧,又是你们两个人的计谋。”
好象老天爷为了就地听证一样,家里的电话这时响了。康权接起,听出打电话的是书店老板柴经理,心里有点悚,不是怕人,而是怕又生出什么当紧的事来,让自己原本就已经忙不转的时间,变得更加无法来安排了。一瞬间,康权觉得自己在时间上,陷入了如同经济危机一样绝望的境地。
柴经理说:“康权,我让几个读者整了几份稿子,下午你来取一下,给咱们编到最新的这一期里边。顺便,我还有活动安排,你来,咱们商量,看能不能给我帮忙操作一下。”康权半天没答应,说:“这期报纸的出版,咱们不用那么当紧吧?与上一期还不到一个月呢。”苗经理说:“主要是咱们要搞个开业三周年的庆祝活动。”康权问说:“具体是哪一天?”苗经理没有回答,而是客气地说:“你是不是正在吃饭,打扰你了。下午来了,咱们再细说吧。”康权只好答应说:“好吧。”
女儿听见了电话内容,冲着父母把舌头一吐,幸灾乐祸地说:“天助我也。爸,这一下,你不用电脑了吧?”康权沉重地说:“不用了,你往死了耍吧。”女儿嘴一噘没吱声,却把半个白眼半恼半恨地扫了过来,然后就埋头吃起了饭。陶玉顾不及遣责女儿,关切地说:“要是忙不过,你跟人家直说了。实在不行,咱们辞上一、两份差事吧。”康权没了胃口,仰颈先靠着沙发,叹了口气说:“这要在平时,也没啥的。关健是娃娃高考的事,让我心乱的想干也没效率,干着急。”就说了典当公司和单位的事。陶玉眼里雾雾的,心疼地说:“你说,这事咋都赶在一块了。”康权苦笑一声,重新端起饭碗,怅然中又释然地说:“人生就跟打麻将一样,总有胡顺的时候。”陶玉瞅了他一眼说:“要是这么个胡法,看不把你累死了。”那一刻,康权的洒脱之言,不过是自我安慰的一种无奈罢了。
当天中午,他没有休息,把倪鹏交待的稿子拿出来,先一鼓足气,给输进了电脑,保存到了网邮里。下午,他头昏脑胀地去公司应了个卯,看着办公室没有外人,便抓紧时间对中午的劳动进行了校对。那位副职进来了一次,康权无意识地掩饰了一下。等副职走了,他对自己的做法很是厌恶,心想这是正大光明干工作,有何见不得人,搞得好象自己是办私事一样。接下来,康权去了书店。晤了柴经理后,先聆听了一些活动安排和设想,简单地记录在纸上,就坐在书店小客厅里,把几份读者的稿子录入到电脑里,略做了一些修改和补缀,又存在了电邮里。然后,他马不停蹄,赶到几份小报纸的印刷地,去协商增版后的版面排列,字体格式,以及印刷时间和价钱。
花灯初上时,康权回到家里,疲乏的往沙发上一躺,腰身酸困,说话都没了力气,脑子更是缺氧一般,出现了思维无法流转的呆傻状态。不懂事的女儿还在电脑上沉迷,体贴的妻子弄好了晚饭,端上桌来。康权躺着不起来,女儿从电脑上叫不下来。陶玉过去,以断电相威胁,才逼女儿下线坐过来吃饭。
康权说:“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你们吃吧。”陶玉说:“在这个关健时候,你不想吃也得吃。来,我偎你。”康权一笑,坐了起来说:“这种高规格的待遇,我今天真想享受一下。”陶玉说:“看看,一说偎你,胃口就好了。啥人啊。趁早自己吃吧。”康权扭了扭身子,说:“不偎就不偎吧,有心就行了。真喂,我怕不会吃呢。”突然想起来,问:“今天多少号啊?”陶玉说:“瞧你活成啥了。”就说了日子。康权又问:“那囡囡的高考分数后天出来?”陶玉说:“看你每天那个忙活劲,我以为忘了呢。”康权说:“刚才还真想不起来,还好,这个脑子还能凑合着用。”又说:“快点出结果吧,这太揣人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