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情感与散文机杼

《散文课》学习笔记之七——第五讲  复杂情感与散文机杼

散文写作者需要在日常生活中，有意识地训练自己理解“复杂情感”的能力，并戒除对于经典文本累积的刻板印象。

每一个年代都有每一个年代流行的词语、音韵、表达方式。

钱钟书：“一个社会、一个时代各有语言天地，各行各业以至一家一户也都有自己的语言田地。”

当代语言，可以被喜欢、流传，也可以被退流行、被替代。随着时代的变迁，人们用以命名感情的词语也发生了变迁。唯有情本身，以及对复杂情感的曲折体验是不变的。

所谓复杂情感，有别于单一情感的表达方式。喜怒哀乐是人的基础情感。复杂情感就是除了喜怒哀乐还夹杂着更具体，更综合的情感。

可能是喜欢中夹杂着愤怒，也可以愤怒中夹杂着喜欢。又或者是有更多的别的情感。所谓的心情复杂，五味杂陈，就有复杂情感之意。

喜怒哀乐包含几种，每种所占比例，然后根据心境或者前人总结出很多词来形容。人的情感一般都是属于复杂类型的，能不能细腻地描绘表达出来是一个挑战。

好的散文写作者在复杂情感的艺术处理中，需要具有不断发现“真相”、不断发现“无法挽回”诸事的热情和好奇心。这才是“工夫在诗外”的准备工作。

鉴别复杂情感，书写复杂情感，这对我们特别是青少年时期的情感教育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写不出具有“真情实感”的叙事抒情文章，不是我们没有“真情实感”的生活，而是因为我们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情感教育——爱是一种知识，无法表达真正复杂的感情。

朱自清的《背影》是歌颂“至亲”最经典的现代文学作品，却是写“至疏”为开场：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

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同样展示了一个人往往是在内心最寂寞沉郁的时候（这几天尽量颇不宁静），才看到自然界中最轻巧的如燕子、杨柳、桃花，以及流逝的时间。

所谓的散文真实，恰不是燕子、杨柳、桃花的真实，而是寂寞的真实，是“颇不宁静”的真实。

郑明娳的《鉴别散文的方法》指出，散文写景的最高境界是“状难言之景，如在目前”；写情的最高境界是“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认为朱自清的散文《春》是在状难言之景，而《背影》是含不尽之意。

复杂情感的另一表征就是“强烈”。强烈似乎代表着不稳定，是遭遇无法变更的困难处境时的应激反应。

散文是最适合呈现情感变化、生活变化的文体，，也就是说，散文是最适合呈现感情困难的文体。我们要从中发现新的情感原质。

散文写作有一些永恒的主题，如：失去。失去亲人；失去故乡；失去语言……变故。家变；世变……

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曾说过，“只有变化是永恒的。”变化会带来新的困难，新的困难就是写作的矿藏。

散文是适合呈现失败之美的，即使势利的社会生活不喜欢失败者，散文在隐约之间，热忱地欢迎我们理解 自己的有限 、生命的短暂，以及情感的偶然。

即使成不了伟大的艺术家，作为普通人也应该在历史中完成有限的自己。散文有助于我们完成自省，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本讲参考阅读书目：

1. 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背影》《春》

2. 埃·弗罗姆《爱的艺术》

3. 郑明娳《鉴谈散文的方法》

4. 陈思和《对周作人散文艺术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