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女儿若心和她男朋友走进平非房间的时候——稍微打量了一下，明亮的眼睛就意味深长地笑了，而后转过身来，对身后的男朋友说道，“我爸的房间，标准的我爸的风格！”
南面靠墙的是一个大的书橱，还算整齐地陈列着他几十年前、三五年前、或者几天前购买的、他阅读的、品味的书籍，这些书籍有着显而易见的专业性——文学方面的书籍，《战争与和平》、《悲惨世界》、《安娜卡列尼娜》、《瓦尔登湖》、《乡愁》、《月光的合金》……迎们对着的西墙是一张床，床上的被子癞皮狗一样地趴着，袜子、短裤随意地扔在床上，像是被人遗弃的可怜的孩子；右面临床靠墙的是一张桌子，桌子上不怎么凌乱也不怎么整齐地摆放有书籍、笔记本、稿子，还有两支笔头朝上、笔尾向下仿佛哀叹似地搁在那儿的毛笔；桌子的右边是一堆废纸——练毛笔字、带宫子格的废纸，很明显是平非练书法时随意扔下的，鼓鼓囊囊的一大堆，似乎是很生气的样子在那儿半立半弓着身子；整个房间的墙壁有些泛黄般的沧桑，那时平非夜以继日伏案写作或练书法时留下的烟熏痕迹。
这是平非和妻子到乡下外甥家居住后，女儿和男朋友第一次来看他们。女儿和男朋友参观似的信步在这种浓重的、文人的、不修边幅的房间和气息中，不一会便被房间里弥漫的烟味呛得咳嗽起来，若心即刻嘟嘟囔囔道，“爸，你能不能少吸点烟？！”面对女儿恨铁不成钢地埋怨，平非嘿嘿地尴尬笑着，对着若心的男朋友、指着书柜说道：
“你们回来的这些天，你看这里面有没有你爱看的书？”
若心的男朋友是个研究生，和平非一样戴着眼镜，身材瘦长，平日里喜欢看书。这时文文静静地站在书橱前，仔细地、巡视一般地看着，过了一会儿，他似乎闻到了什么，嗅了嗅鼻子，平和而惊奇地咕哝了一声，“这儿好像有一缕花香的味道！”
若心笑着傍到了他身边，屏住气嗅了嗅，果然也闻到了一缕弥漫的花香！这种花香似乎不断地弥漫着，在房间里呆的时间越长，闻道的香味越浓。两人感到格外得惊奇，便到临窗的墙壁前、附身向外探视着——屋外，虽然过了春节，但依然寒意料峭，没有绿色，也没有盛开的花朵。两人便转过头来，一起对看着浅笑的平非，眼中充满了疑惑：这花香是从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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