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走后,父亲一下子感觉屋子里空了许多。大伯在时,白天帮助母亲絮棉条,捻线,晚上躺到炕上,就给父亲讲自己在保定念书的事。
那段日子,父亲说,他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大伯走在保定热闹的大街上,手里拿着书本,神情充满笑意。
冀中往事(四)祖母的时间永远在纺线、织布中渡过。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棉花要捻成线?有那么多的线要织成布?父亲的脑海中充满疑问。
初春的冀中平原,寒气依旧袭人。
在县城舅爷家寄宿上高小的二伯,十天半月才能回家一趟,今天又到了回家的日子。
祖母一早就在厨房忙碌起来,给二伯准备要带走的烙饼和杂酱等吃食。比起今天丰富的餐桌和零食,那个年代能保证每天有饭吃,有白面烙饼,就是最大的福气。
二伯是家中脾气耿直,快人快语的一类性格。嗓门大,声音响亮,处事非常决断。
在灶间吃饭时,父亲听到他对祖母说“学生们都说,我们学校有个老师参加游击队了,不知道再来上课不?”
祖母最怕听到这样的话题,大伯走后,她的心一直就不踏实,虽说是帮助二祖父打理皮货店的生意,但是京城的混乱她也时有耳闻。打伤打死人的消息,经常从镇上杂货店王掌柜哪里听到。
“好好念书,你哥走了。你再不能有其他想法......”
我一直在想象中体会祖母当时说这话的语气和表情,可能包含着那种不容置否,那种肩扛着重担却又不退缩的顽强,让她要把身边的两个孩子守护好。
五月,大伯终于来信了,告知北平的生意比较顺利,自己和二祖父一家的情况正常,父亲说,祖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转眼间,又到腊月了,二伯的学校放假了,他从县里回来了。父亲在镇子里的学堂也关了门。这个家,终于有了团聚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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