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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小米出口惹是 非梦中进入天增长
翟书田老是提佐滕，顺便就说说这个佐滕，他曾在五站低价收购小米，卖给朝鲜人，当然不光是在五站，在中国街他也是低价收，高价卖。
佐滕是日本的移民，最初，佐腾去的是关东洲都督福岛安正搞的移民试验村，这个村的建立，是福岛安正为了推行日本政府的侵略政策，在金州强行抢占六百七十亩土地，把日本山口县的爱宕村、川下村两个村的农民全部移民到这里，取名爱川村。
佐滕就是这个时候来到爱川村的。巧的是第一年就碰上了旱灾，老天有眼惩罚那些没人性侵占别人家园的人。种地失败的佐腾对再种地失去了信心，就来到五站投了亲戚。因为，满铁当局以免一切捐税的优惠条件，吸引留在中国的日本农民经商。佐滕在三泰栈的帮助下，不用本钱，日本国内需要什么商品，只需拍个电报到站内，三泰栈将要货数量分配给五站的日本人，那些日本人不用拿钱，空着两只手向中国商人要东西，等国内货款回来才给中国商人。这些都是由三泰栈负责统一组织进行的。若是遇上好点的日本人，也许会给钱，否则就用日本货抵帐。佐腾赚了钱，日本人在五站经商是不用缴税，几年下来自己开了一个佐腾洋行，又开了精米所。他趁大豆产量多的机会，极力压低价格。从小粮栈处收大豆，或直接从佃户手中收。然后又将日货高价抵大豆款，使受害者有苦难言。翟书田跟佐滕拉上关系，无非是让其卖大豆。佐滕对翟书田格外开恩，只要是有了合同，都要现金结算。所以，两人关系越来越密切。
翟书田见赵老翰这么说，就捅一下说：“你真行呀。看来佐滕没有白唬，是真事了。你可真恶！只是佐滕帮我卖的。”
赵老翰不屑地说：“这事儿有啥好隐瞒，我也生产小米，而且我义和顺外栈产的小米好滋赫儿的呢。你整那玩意儿跟我的能比得了吗？不过，实话说，还真不知道佐滕经销你的小米。要是知道了或许能考虑考虑。”
“你说这个我服。你的小米咋整的？”
“这事儿怕是你也学不来。我磨的小米出米率百分之六十，你干呀？”
“哦？你整的也忒狠了。要不你的米好，原来是这样啊。这个我可学不来。甩出那么多，多白瞎呀。这我可不干！”
赵老翰深有感触地说：“我在碾米上下了这么大的功夫，你说我不找个长期稳定的老客，能行吗？特别小米就是他们高丽棒子爱吃。再说，跟你说实话，我心里有一股劲儿，当年，我上关东就是要好好整，发不发财是小事，养家糊口是真的，当然这也是来时的想法，真没想到让我给赌正道了。”
此时翟小鬼像个幽灵，老是跟在赵老翰的屁股后，一有时机就打听佐藤。也是，他跟叫佐藤的这个日本人交往很深，以后不久在佐藤帮助下，当了臭名召著的伪四平市长。
赵老翰故意说：“看来，你跟那个叫佐滕的关系好得很啊，跟他打交道不怕把你给坑喽？”
翟书田打了个愣，红着脸说：“这小子对我挺好，没坑过我。凡是让他卖的大豆、小米啥的，他结算还挺正常。只是现在豆饼不好卖了。他还压我几千块豆饼。就几千块，不算多。”
这时，俩人已经走到义和当了，赵老翰冲院子内一摆手，马拉轿车很快出来停下。赵老翰说：“老翟，上车，捎你一骨碌？”
翟书田一看金光闪闪马拉轿车，心里羡慕的不得了。二话没说一抬腿就上了车。嘴里不住的叨咕：“没看过你赵老翰这么阔气，新整回来的？还真就得说赵老翰呀，这回跟天字号‘别把子’赚不少钱吧？要不吴大舌头气得五雷嚎空。你赵老翰真是牛B哄哄。只是我不明白，你干哈不让轿车停门口呀，大老远的还得走过来。”
赵老翰听翟书田一路叨哩七咕，虽然心里一阵阵涌出烦心，可没办法，谁让自己请他上来的，于是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翟书田看赵老翰不吱声，就掀起车窗帘向外望去。这时，轿车已经行驶到北一纬路与二经路口，向东可以看到天字号油坊，院墙四角炮楼首先进入视野。高高的围墙内透露神秘的色彩。远远望去，大门紧闭着，已经没有往日的车水马龙般热闹。
大车已经驶过路口，已经看不到了，翟书田这才放下车帘说：“我看天字号油坊大烟筒不冒烟了，是不是真的停工了？”
赵老翰沉思一会儿说：“在交易所里‘别把子’跟停不停也没啥关系，除非有人要买实，大掌柜不得已把库存大豆挪用了。要是这样的话，那他可是吃不了兜子走了。”
很快就到了翟书田的铺子，赵老翰与他告别后就说：“直接回义和顺！”说完就闭上眼睛。
车老板子一甩大鞭子，“叭”地一声响，马拉轿车随即起动。越过劈开的大土棱，驶上简易的木桥。
中国街这条路是北一纬路，和附属地的共荣大街不在一条直线上。轿车过了桥后，赵老翰特意掀开车窗帘，看了看矗立在大土棱上的大木牌子，上面书写着《四平街新市场》。赵老翰注意到虽然经过几年风袭雨蚀，字迹依然清晰。赵老翰突然感觉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向后再望望天字号油坊的大烟筒，突然有一种恐惧感产生。随后，一挥左手自语道：“讷当过糟腿子，讷怕啥？”慢慢恢复了平静，他又闭上了眼睛，在马车有节奏的运动下，疲劳的赵老翰睡着了。
迷迷糊糊赵老翰突然感觉车停了，有人掀开窗帘问：“你是赵老翰？”
赵老翰揉揉眼睛，看不清是什么人。随口应道：“嗯哪。有事吗？”
“当然有事！来人——！把赵老翰请上车。”
说着有两人拉着赵老翰的胳膊往拽。赵老翰很镇静，慢声细语地问：“我是赵老翰，你们想干啥？”
一人上前施礼道：“我是吴督军手下的副官，奉吴督军之命前来请赵会长。”
“啊——？”听到是吴督军请，赵老翰一惊马上问道：“我刚刚在马家大院见过吴督军，你们不是弄错了？”
另一人不耐烦地说：“我们只管请你过去，谁管你啥时见的。乖乖地跟我们走！”
赵老翰下意识地向四下看了看，一片旷野，没有一个人。心里想我这是在干啥？非要来四平街。在南满铁道附属地里。在我义和顺铺子里，任他啥大舌头都不能把我咋地。
赵老翰勉强下了车，有一人拦在赵老翰前面说：“你可别心存妄想，只要你跑一步，这枪子可是比你跑的快！”
听这人一说，赵老翰只好安下心来。心想反正不过是吴大舌头想见自己，见就见，有啥害怕的。赵老翰挺起胸膛大声问道：“是不是还去马家大院？”
“让你跟着走，你就跟着得了，说啥费话！”
赵老翰只好迈开大步跟着走。边走边觉得有点窝囊，咋就遇不想见的事儿呢？走着走着，赵老翰发现不是去马家大院。这是去天字号油坊的路。赵老翰没去过天字号，但从五站过来，蹬上大土棱，就能看到四周筑着高高围墙的天字号。现在北一纬路上还向东走的。这里离天字号不远，远远就能看到在西南角的炮台。从瞭望口里，就能看到里面有人影在晃动。这一定是炮台专职炮手在站岗。
天字号是很有名，从洮南到五站铁路沿钱最大一家油坊。不是数一数二的，也是名列前茅。因它的主人就是时任黑龙江省督军兼省长的吴俊升。四平街新市场的天增长是吴大舌头和阚朝玺合办的，两人关系若是不密切，不可能合办买卖。两人的关系相当密切，吴大舌头当第五军军长时，阚朝玺任副军长。所以，当吴大舌头要在四平街新市场建油坊时，阚朝玺就有心入股。因为，他的六哥阚朝山在这里安了家，正好就近帮他看护一下。当然，阚朝山的主要买卖就是贩卖大烟，其它的都应个景而已。不过，阚朝玺这次裁了跟头，贩卖大烟的来源也就断了。
进入天字号大门，赵老翰一下站住了，心想真的是见这个凶煞般吴大舌头？我该说些什么？不是在马龙潭家里，马龙潭也不知道吴大舌头有这一手，偷偷下手抓我赵老翰。正自胡思乱想时，后面的人推了赵老翰一把说：“你这人可真是的，堂堂一个赵老翰，怎会这么畏缩不前？”
另一人说：“吴督军要见你，够幸运的。一般人想见还见不着呢。快走吧！”
扯！赵老翰我刚刚见过吴大舌头，幸运个屁！一定凶多吉少。赵老翰掐掐自己的脸，寻思这吴大舌头真是说话不算话，在马龙潭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不找后帐，这才刚离开，就派人把我抓回去，看来一定是凶多吉少啊。可我赵老翰也不能低三下四的去见吴督军呀。堂堂一个赵老翰怎会表现这么懦弱？大不了是一死，讷当过糟腿子，讷怕啥！咋也不能丢我赵老翰的脸！于是，赵老翰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向天字号院子里面走去。
这是一个封闭的大院，一进门见有一高高的影壁墙，四周都是青砖大瓦房。大院东侧是一处宽大的广场，这里赵老翰从没有来过，感觉很陌生。真不愧是天字号买卖，整得跟打仗工事似的壁垒森严。
这两人把赵老翰带到西侧的院套门口，有两当兵站岗的见赵老翰过来，就说：“不用通报，快进吧。”说着把大门打开。赵老翰挺胸就进去了。此时，忽然听见唱歌声，赵老翰侧耳一听，是唱京剧。赵老翰以前总听乐亭皮影，京剧极少听，也不懂京剧。赵老翰好奇地快走两步，果真有一女人穿戏装在唱。赵老翰心想，这里摆设真是豪华，原来院子里就有戏台。听戏可真是方便。赵老翰到是没心思听戏，只是仔细打量戏台。方圆约一百余平方米，高有近两米，由大青条石砌成。对面是会客大厅，赵老翰见过戏台，只是觉得这里比见过的装饰得更加豪华。真是当官的买卖，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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