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前,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和其他神灵一样,我忘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同样也忘记了自己的死因。
许多年前有个前辈告诉我,当你守护的事物不再被这个世界需要,不再被人类相信时,你就会消失。如此想来,我或许还是不知道为好。可惜事与愿违,在我将要走上轮回道的时候出了差错,导致我以“可见魂灵”的状态得以在生命最后那段时光身处之地游荡。
第一天,我从一个废弃工厂里醒来,周围杂乱不堪,像是被搁置了许久;从窗户射进了微弱的光线,却令屋内更显昏暗。
我努力眨了眨眼 ,撑起身来想让视线变得清晰一点,突然,一阵狂吠吓得我险些栽倒——那叫声有杀气,好像在宣泄着什么。
我定了定神,向门口望去:有一个牵着条狗的小孩,阴影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从身高估计的话,顶多七八岁的样子;他貌似有些慌乱,看来那声音也吓到他了。
经此变数,我已清醒不少。可当我站起来向那小孩走近时,他竟露出惊恐的神色,随后双腿开始颤抖,狗也叫得更狂了。
我正犹豫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却见他好似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伸出手比出一个“枪”瞄准我,“砰砰砰”地模拟射击的声音,然后迅速撤离,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堪比一个杀手。我突然有些惊讶,为什么一个小孩子在自认为危险的时刻会选择“向我开枪”这样的方式。
清风拂来,此刻我才闻到这里一股腐朽的味道。 一声乌鸦叫传来,光线似乎更昏暗了,那道连通外界的门,因此亮得诡异。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出了这个门,就再也回不来了。
两日后,我了解到了自己的处境。在这个没有生气的城市 ——暂且称为x市吧——有着数不清的“废弃工厂”。多年战乱导致房屋被毁,人们流离失所,只得漫无目的的等待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死亡。
街上的人影寥寥无几,偶尔能碰到几个也无一例外匆忙地从我身旁小跑过去,像躲避死神似的。
我越发觉得无聊起来,便开始瞻仰起了不知是谁用泥土堆砌而成的炮台:造型逼真,巧夺天工,令我情不自禁地想“操作”一下。
变化总是令人猝不及防,我听到了警报声为从天而降的炮火奏响悲歌。
恍惚间,又是一片地狱的景象。
我看到一个还穿着校服的学生,大概高中生的模样,此时正连滚带爬地向这边赶来,形容狼狈,一边哀嚎,一边求饶,刺耳的叫声让我有些同情。他的身后跟着身着军装手执枪械的男人,面目狰狞可怖,早已没有军人那股凛然正气。
我好像……见过这样的场景!虽然想不起过程,但是那种无能为力的自责与不甘,正和我现在的感受是一样的。那时的我是怎么做的?会不会是我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疑惑袭来,崩溃与窒息感让我有些眩晕,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我做了个最错误的决定。
我是一个神,没人能伤我,可是我能轻而易举地要他们的命。
我抚上炮台,只见它就像有了生命一般狂轰乱炸,却只将那些欺压者化为灰烬。
如果是之前的我,会这样做吗?
当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说来奇怪,明明不需吃喝不需睡眠的我那天竟意外的累。
出现在我梦里的是那个前辈,他的声音清冷如昔:“你能改变什么吗?你能救得过来吗?”
醒来后的我只记得这两个问题了,两个我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又回到了那条街,比起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几个流浪汉和一些无依无靠的孩子罢了。几天后,我已在这条街附近制造出不小的动静,直到我看到之前救的那个学生欺负一个瘦弱的男孩,才停止了这场无意义的战争。
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突然什么都懂了,刻在骨髓里,早已成型的恃强凌弱的性格是我怎样都无法改变的。
短短几日,这条街就变得熟悉起来。当我又一次在街上散步时,一抹身影映入我的眼帘——那是一个苍颜白发的老者,静静地坐在路边,见到我经过也丝毫不慌乱。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问了句:“您……不怕我?”
老者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大半辈子都活在绝望中,现在也不像年轻人那样有所留恋。有什么好怕的呢?”老者顿了一下,“但是我相信黎明会到来的,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无忧无虑的童年,那样美好,那样幸福。”
老者又同我讲了几句,我才终于明白这世界发生了什么。不知多少年前,战火硝烟开始扩散,到一个星期前,世界最后一个未参战国家也开了枪,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一切的一切都在朝更坏的方向发展……
一个星期前?我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笑了笑,与老者道别。
我似乎知道了我的死因,似乎……
风云突变,我知道我该走了,我早该走了。
从x市去往轮回道的路上,我又看到了那个前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去哪里?”我问道。
“带你重生。”
我有些晃神,但还是抓住了当下的重点:“我可以重生?”
“只是可能,时间还是个问题。”
“……重生之后,还是我吗?”
他并没有回答我,指了指我前面的漩涡,就消失不见了。
我向那漩涡走去,心里默默地想着刚才的话,所有的事情都明朗起来。
一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相信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
旧文了w和现在文风都不大一样hh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