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不会真的被落实,往往都会刻印为“逃跑计划”。
事实上面对很多事情,我们无路可逃。
逃跑的意义,仅存在于计划。
很多员工说,再克扣一次,我就辞职。
妻子说再打我一次,我就离婚。
我们也许多数没有真正地桃李郭
都是日复一日去逃避
继续在自己不满意的现状中蹉跎着
88岁的人生长度,已经足够逃离了。逃离是怎样的,逃离之后就真的能给出一片新天地吗。
最有代表性的故事叫“逃离”。
夫妻两个人一起经营家庭,无法忍受丈夫的性格。于是卡拉走了,令人羡慕地走了。
结果还没有到,就求丈夫带自己回家。
对于自己的困境,有所依赖。
这本身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又为什么。
有一个细节。她看着外面的阳光,想到当初没有选择那个潮湿的地方开马场,可能早就发达了。
她习惯了与他的生活。
比起逃离困境,忍受困境的成本更低。
离开后是空虚的,之前每天的挑战就是忍受和装成一个柔顺的妻子。
她的主心骨早就是他了。
想到未来,独自去做一个事情。
她就害怕。
之所以返回,就是返回自己感到安全的地方,其实就是我们讲的,舒适圈。
走向生活,发出挑战的勇气,很多人拿不出来。
很多人在问,什么是旅行的意义。
太多人希望来一场漫长的旅途,找到一件愿意做并且愿意为之付出的事情。
我去过很多地方旅行,可能每个人都有过期望,但是发现,没有想好终点的旅途,也都只是逃避。
在她正在逃离的时候,就是此刻,他的丈夫依然存在于她的生活里。
有什么别的人,能够成为他的位置。
循环往复,我们才知道,没有终点的逃离,注定是失败的。
作者:苏梦真
来源:知乎
逃离不得
——对艾丽丝·门罗《逃离》的主题解析
艾丽丝·门罗的短篇小说《逃离》通过讲述小镇女子卡拉逃而复返的故事,为我们再次展现了人类普遍的精神困境:人们因对现状不满而出逃,却往往陷入另一个囚笼;想要的往往得不到,得到了却并非所愿,吊诡的是这一切不完美又构成了唯一完美的命运。
然而卡拉的女性身份使这一逃离主题有了更为深刻的意义。卡拉代表着某一类女性,她们具有一定的思考和感受能力,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易萌生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和反抗的勇气。但由于自身脆弱和依附性,她们在男权主义环境下难以实现精神或经济的独立,往往陷入两难的挣扎之中。她们不像有的人愚昧不化,从未意识到自身的处境和存在价值;也不如有的人成熟,有坚定的精神支撑和掌控自身命运的能力,因此也往往比他人承受更深重的痛苦。
卡拉的逃离始终是源于感性上对现实难以忍受的痛苦(第一次出走是逃离乏味的中产阶级家庭,第二次是逃离不愉快的婚姻生活),而非理性上有关价值判断的抉择,因此具有脆弱性和不稳定性。这种意识瞬息万变、难以捉摸,轻易就能被更改和扼杀,甚至是她坐在大巴上的触景生情,看到富有生机的乡村景象便幻想她与克拉克的婚姻是否还有新的可能。
“她现在逐渐看出,那个逐渐逼近的未来世界的奇特之处与可怕之处,就在于,她并不能融入其间。她只能在它周边走走,张嘴,说话,干这,干那,却不能真正进入里面。”对于未知世界的恐惧和漂泊无依之感就足以让她心生退意。“需要过一种更为真实的生活”更像是一个漂亮的借口,事实可能正如卡拉母亲所说,她“并不知道自己抛弃的是什么”,也从不知道自己要追寻的是什么。
卡拉的逃离并非为了追寻某种意义,而是她因对生活无力掌控而被迫作出的唯一选择,是为了逃离而逃离,为了逃离而追寻。卡拉所追寻的一切,无论是吉普赛情郎还是多伦多的自由生活,都是被她美化的想象,是一种缥缈的幻影,令人激动、沉醉,而一旦真正碰触就会消失殆尽。她将自己的命运完全交托于克拉克无疑是危险的,因为克拉克以及他所给的未来不可能完全符合卡拉的想象,美梦终有幻灭的一天,而生活的矛盾与困境无处不在。
卡拉第二次在西尔维亚鼓励下的出逃也同样以失败告终,在车上遐想的时候才发现讽刺的是 “一种生活、一个地方,选择了它仅仅为了一个特殊的原因——那就是那里将不会包括克拉克”,从前无论如何也要追寻的,却成了如今所要逃离的一切;而如今要奋力逃脱的,却悄然成了生命里所无法分割的一部分。似乎正是克拉克妖魔般的的存在给了卡拉逃离的动力,所以“在她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然而逃离一结束 ,没有了逃离也没有了追寻,没有“清晰鲜明的挑战”,人生便只会陷入迷惘空洞,使她失去活着的意义。卡拉对克拉克的依恋是值得研究的。那里可能有纯粹的爱与性,仅是人类情感中神秘无解的一部分,毕竟世上无论何种匪夷所思之事,但凡牵扯上“心甘情愿” 便是旁人无从指摘的了。卡拉与克拉克之间的感情关系也是不能简单用对立的“男权”“女权”来看待的,因为他们也曾有过甜蜜相爱的时光,乘破车私奔时的心醉神迷,重返家庭后的耳鬓厮磨,以及克拉克那句 “如果你真走了,我就会觉得身体里什么都没有留下了”,都使得他们的关系更加爱恨交织、复杂难解。这份依恋也可能是源于卡拉本性中被克拉克自由灵魂的吸引,令她无法抗拒。
尽管克拉克粗鄙、暴躁,但他确有一个原始的、从未压抑本性的灵魂。他是不肯被束缚的,讨厌的东西就去破坏,喜欢的东西就抢来;也是从不会迷惘的,因为他以自己为世界的中心,所有的错都在别人。这一切对于内心一直隐忍而蠢动的卡拉来说,简直是精神导师般的存在。她自己将从前的激情归于纯粹的性,但事实上,更是一种疯狂而盲目的精神依赖和崇拜,足以令她不惜一切来取悦,哪怕迎合他下流卑劣的趣味,捏造与邻居老头的风流韵事。她甚至将克拉克视为“未来设计师” ,拯救她逃出从前家庭的藩篱,而实质却只是从“父权压制”到“夫权压制”的转移。
而另外一种可能,则是卡拉终于发现,孤独与迷惘是无法逃离的。当她逃离了家庭,逃离了婚姻,她所曾向往的自由生活却并不是归宿。再多次逃离也只会指向宿命般的轮回,于是她主动选择了放弃,回到她和克拉克的家,漂泊命运中所能唯一抓住的温度。
以上诸多的原因共同指向了卡拉的回归的必然性。山羊弗洛拉与卡拉高度吻合的命运轨迹正是一个隐喻,从对克拉克的依恋到远离,从出逃到回归。弗洛拉在梦境里携来象征禁果的苹果,又引导她逃出藩篱。
弗洛拉映照着卡拉自我意识的觉醒,它像一个闺中密友般带着的嘲讽神情,也正是卡拉对自我的观照和反省。然而卡拉终究是回来了,弗洛拉终究是消失了。弗洛拉戏剧性的回归有其象征意义,意喻着卡拉作为独立个体尊严的真正觉醒。弗洛拉始终不抬头,只是用头顶着克拉克和西尔维亚,暗示着卡拉对克拉克的压迫和西尔维亚的指引,这二者产生的怀疑与抗拒。
她意识到了自身的渺小和悲剧,开始思考自己生存的意义,而不是成为他们任一的精神奴隶,哪怕最终她还是屈从了现实,但精神与行为早已分离。 因此弗洛拉的回归是具有神性和启发意义的,才令二者恐惧,西尔维亚对此惊讶而敬畏,并作出了反省。
西尔维亚的故事也是卡拉的一个注解,她们同病相怜,都忍受着不美满的婚姻,内心充塞着逃离的欲望,卡拉“烧东西没有显示一丝惊讶”也暗示着她潜意识里认同了西尔维亚对男性地位的反叛。西尔维亚迷恋着卡拉表面上的青春活力和自由气质,也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象,但为了维护这个美好的想象,她宁愿倾囊相助使其出走,因为卡拉身上也肩负着她自己对于女性自由独立的梦想。
西尔维亚最终意识到自己对于卡拉的干涉同样是对其自我意识的破坏,于是选择尊重卡拉的个体意愿,她以为克拉克在这一点上与她是心灵相通的,在某一刻可能确实是,但在一秒的敬畏之后,克拉克拒绝了对弗洛拉即卡拉自我意识的放任,他要破坏掉一切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克拉克的存在象征着当下男权社会的坚不可摧,因此弗洛拉的毁灭也是注定的。
卡拉烧掉了西尔维亚的信,逃避着那个她一再抗拒的真相, “所有的了解,都捏在了一只手里”,即弗洛拉是被克拉克所杀,她的自我毁灭在克拉克的手里,并且还是她主动的献身。卡拉心中的刺恐怕就是她终于发现了“逃离不得”这一秘密真相,同样契合着弗洛拉的惨死。这个令人不寒而栗如临大敌,却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真相,搔弄着她,刺痛着她,令她永久在逃离的冲动与绝望的忍耐中挣扎,如同困兽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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