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写了几篇乌鲁木齐春天的文字,就有朋友微信我说:有本事你就死磕到底,把乌鲁木齐的春天完完整整的磕完!
我知道我是磕不完的,不仅仅是因为我没有那个能力把乌鲁木齐的春天写尽,更是因为我知道每个乌鲁木齐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春天的样子,就像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一个春天一样。
关键是,写着乌鲁木齐的春天,让我有些想家了。
乌鲁木齐是我成年之后落脚三十年的家,而我的青春和春天,应该还在南疆阿克苏那个小小的县城——拜城县里,虽然如今我的家人都已从那里离开。
整整三十年了,中间只回去过一次,还不是春天。不过也有安慰,因为我最初二十年的春天,都已经完整的锁进了记忆中去,而不会再被现实所打扰。
我会说那里是新疆最江南的地方,我会说那里是新疆最秀美的地方,我会说那里是新疆最春天的地方,是,就因为它是我的家乡,我自然会这么说,可它在记忆里,也确实是这样。
在我的记忆里,拜城的春天和整个新疆一样,当然是从杏花开始的,可不同的是,拜城多雨,拜城的杏花是在城边乡村公路上,和一排排的白杨间种的。
那时候,中学的围墙外,就有这样一条长长长长的路,每年三月一来,春雨一下,我们往往就会越墙而出,去在那条路上,在白杨挺拔如男儿,杏花初绽如少女的画里,放飞自己青春初萌的情绪。
后来,读琼瑶,读亦舒,读梁羽生,读金庸,再后来,偶然看到一些古装仙侠剧,总觉得一切的美好画面,都应该发生在这条春雨杏花的路上。无论是青衣侠士,还是素装丽人,无论是青年才俊,还是怀春少女,走在这条路上,任何情感发生,都不会辜负自己这画面。
杏花半月,就开始期盼桑椹时节。对于那个年代的青春来说,甜与美无法分开,就如一颗成熟桑椹的解答。
那时候记忆里的拜城,桑树遍野,县城里有,县城外,每一条道路边,都有桑树亭亭如盖。刚生发的桑椹是极丑的,绒绒小小,像极了趴在树叶间的毛毛虫,连小孩子都不屑于去拨弄它们。
可一进四月,只需要一场春雨,那些小小的毛毛虫就脱胎换骨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甜香四溢的钻石,白的,粉的,红的,紫的,黑的,大的,小的,像极了漫天的星辰,整个县城里,都开始氤氲着诱惑的气息。
上学放学时,会吃,闲暇时,会吃,一个人会吃,一群人也会约着吃,懒了站在树下吃,高兴了爬上树去吃。但这个时节,也许是妈妈们最讨厌的时节,每次听到各种喝骂孩子的声音,每个人都可以自然解读,骂大孩子,是因为桑椹汁染了衣服,骂小孩子,是因为肆意妄为的爬树。
藏不住的,只要去吃,都喜欢吃紫的黑的,因为更加甜美,可只要吃,就一定会在衣服上留下痕迹,而嘴上更掩饰不住,吃多了,嘴唇和舌头都是黑黑紫紫的桑椹颜色,一两天都消散不掉。
不过桑椹成熟的休息天,孩子们可以破例,因为大多数人家的大人们,会带一家出动,带着床单塑料布什么的,去收获桑椹。几个人在树下拉着单子,孩子们上树去摇晃枝条,那种场面,一瞬间就像暴雨倾泻,成了春天里最大的满足。
这当然还没完,妈妈们大筐小盆的把那些紫的黑的桑椹挑回家,就会用一天时间,细火慢熬,让这些桑椹变成一小罐一小罐的桑椹果酱。这是女人的最爱,当然也是孩子的最爱,而这爱,保存好了,就可以在一年中蔓延。
四月,五月,都是桑椹的季节,在拜城,它甚至可以延续到六月。在妻子的记忆里,她第一次去拜城,竟然在七月也尝到了桑椹的味道。
春天的拜城,在我记忆里,就是以杏花的绝美,以桑椹的甜香,纯净简单的演绎了整个季节,而其他春天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点缀它们发生而已。
是的,越写越想,越想,就感觉家乡的味道越近。
春来了,我在乌鲁木齐写乌鲁木齐的春天,而我家乡的春天,离我已去三十年。
一春之中,万般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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