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些事(二十七)
我生于江南,长于江南
童年的梦,襁褓的笑,少年的天真烂漫,尽藏那两层低矮,简陋的小屋。皮玩嬉戏的身影常在小屋前徘徊倘佯。我的童年趣事尽在其中。
我的根,我的祖先却在大盐城东北处的小小村落。我毕生的艰辛,苦与乐,都与那里的一草一木融为一体。与父老乡亲的情铸为一身。
上海有我的亲人,同样,这里也有生我养我的母亲,还有教我成长,育我成人的祖父母。
大江南北隔亲人,城市乡村漫漫路。人生几十载,脚下千条路。
命中注定,此生必定离不开盐城往返上海的漫漫征途。
八岁儿童,是个开始有记忆的年龄。有了刻骨铭心,失魂丧胆的舟船之旅。值得庆幸,此后再也没有重蹈此想起便使人后怕的艰险之行。
历史在前行,社会在进步,交通也在改变。道路越来越宽,通行越来越畅,舟船也由小木舟,一跃而变为机器小客轮,一次能载百十客。
小学四年级暑假,我随祖父去上海,那时的交通与四年前比,有了质的飞跃和速的提升。每天一班,有阜宁、滨海方向开来的小客轮,在新兴码头停靠,上下客。只要在新兴轮船码头,就可以买到往上海的联票,票价4.55元,一票全含,但必须在高港签票,否则,不可登长江大轮。
为了赶船,祖父与我天未全亮,就早早准备行李,前往码头候船。祖父做事向来四平八稳,留有充分的余地和提前量。他有句口头禅,宁可等他一时,不能让他等我一分。按运行时刻表所示,船在中午十二时左右到港。那天,我们来得特早,且祖父不让乱跑。只能在码头上空坐。行李特多,有大南瓜,棒头等,还有路上吃的干粮。足足有上百斤。祖父喜欢把赋于旅客免费携带行李的权限用足。其时,没有什么好东西可带,所以连南瓜也带上了。
上得船来,木头椅子一人一座。比长船船舱好上百倍。目的地是过了泰州以后抵达长江边上的口岸,即高港,在那里再转乘江轮。
小轮船行在串场河上沿途出了盐城,经伍佑、便仓、东台、秦潼、时埝等地,需时一昼夜。吃饭要粮票。规定凭票可免票证供应阳春面一碗,由师傅直接端到舱内凭票发放这犹如雪中送炭的清汤白水面,虽是清水所煮,却味美旡比,吃了它,终生不忘。
夏日雷雨台风,如孩儿的脸,说变就变。翌日中午船到高港。下船第一件大事,就是赶紧签票。签票大厅人山人海。人人脸上都挂着焦虑与急切。
广播一遍又一遍地在说,由于受台风影响,今天下午四时开往上海的新庆轮停运,何时开船,另行通知。请旅客们在候船室等候。
听到此消息,大家忧心如焚,如热锅之蚁。粮食金贵无比,计划供应,身无长物,腹中无食,等不得。要求开船的呼声高过台风巨浪。事实如此,各有各难。谈判妥协,各让一步。时将深夜,先放旅客上船,凭票供应盖交饭一碗,一角线一人。见有饭充饥,旅客顿时安静下来,潮水般地上了船。卖饭的服务员一不小心,票被大风吹得散落一地。你抢我捡。当时我也捡了一张。
船上毕竟供应有限。冒着狂风巨浪之风险,于夜里十一时开船。广播通知直开上海,江阴不停。我们坐二楼。偌大的客轮,在讧中上下起伏。破浪前行。正打瞌睡间,一人浑身湿透,头上水直往下流。问其原因,竟是在二楼走廊上被狂浪从头浇下。惊魂未定,踉踉跄跄走进仓来。
天亮以后,风浪稍小。船也渐渐的平稳前行。俯视江面,浪高丈余,波涛汹涌。
有惊无险,中午时分,终于安全抵达上海大达码头。
时移事易,时代在前进,交通也日新月异。路有千条,盐城往沪又有了新路线,从盐城到上海。可坐长途汽车到南通,再从南通坐江轮到沪。南通港候车室检票后,到船上有一公里多,大包小包如驴子驮货,人头攒动,个个争先恐后,无非是想找一较为理想的坐位。人多时,甲板上坐六七个小时也就过来了。船靠码头,拍拍屁股走路,有时也回眸一瞥,将雄姿勃发弄潮破浪的三层江轮刻在脑海里。作为将来见识的谈资。
如碰上武汉过来的大轮,则更是高兴。四层楼高的大轮,单宽大明亮的餐厅就有两个,可以随意跑了玩,兴致正浓,亳无疲惫之感。
上海直达班车也应运而生,当天到达,不要转乘,不要过夜。朝发暮达。普陀区武宁路北海饭店有临时車站,供旅客上下。
现在的高速四通八达,到上海的时间缩短到四小时。私家小车更加便捷。
建设中的高铁通车以后,更将似奇迹发生,天亮上车,到上海时正好赶上早饭呢!
长江天堑,
早已变通途。
跨江大桥凌空飞架,
更有过江隧道,
江北到江南
尽在不知不觉间。
美哉!祖国大好河山;美哉!长三角大交通!
古老的串场河也随着时代的变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美哉!苏北人,快活似神仙。
串场河畔,阳光灿烂,莺歌燕舞,生机盎然!
太阳照在串场河畔 27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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