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娥扑火也好过无尽黑暗
我也不知道那句话到底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我自己,他低着头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就那样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眼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最后我还是动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说:“太阳都落山了,我们也回去吧。”
他抬起头看了看我,很温柔地笑,然后站起身来。
我就说让他起来活动活动,他之前非不听现在脚都坐麻了,起身太快没稳住就要朝后仰。倒就倒了吧,这个家伙非要抓着我一起倒,他倒是一屁股坐回长椅上,可我就没那么幸运了,我的膝盖磕在了椅子的扶手上,疼得龇牙咧嘴的。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连忙向我赔笑,我看着他的笑就来气,可是双手忙着捂膝盖,膝盖疼也空不出腿来踹他,只能咬牙切齿让他滚蛋。
他还是笑着不说话,最后慢慢蹲在我面前轻声问:“真的很疼吗?不然我背你吧。”我看着他一脸认真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开口:“没事啦没事啦,我没有那么娇气。”折腾了那么一会儿,我们默契地相顾无言,这一年里肯定或多或少发生了一些事,只是他还不愿说,我也无须问。
夜幕降临,月色朦胧,走到靠近食堂的一家蛋糕店的时候,叶泽突然停下脚步,我站在他身侧有些奇怪,他朝着蛋糕店里面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对我说:“帮我去挑几块蛋糕吧。”我不明所以,想想他读高中时偏爱喝咖啡应当是不太喜欢甜品这一类东西,又觉着大概他如今换了口味便抬脚跟着他走进店里。
店铺不大不小,橘黄的灯光和几样精致的摆件却也显得它温馨可爱。透明的玻璃陈列柜里摆放着不多的几样蛋糕,我挑了挑眉对叶泽说:“叶大海龟,你好像来得太晚了,蛋糕都被挑得不剩几个了。”“店里的蛋糕都是当天做当天卖的,这剩下的你们要的话就算便宜点我也好早点关门打烊。”话刚落音,老板就坐在收银台处朝我们喊了喊。叶泽也没犹豫指了指其中一块说:“老板,这块榴莲口味的就不要了,其他的三块你都包起来吧。”我在一旁哑然失笑觉得自己仿佛经历一场狗血的偶像剧。电视剧里不是为了凸显男主角的阔气多金常常表演什么卖衣服的商场里除了哪几件不要剩下全包的剧情嘛~
走出蛋糕店的时候,他叫住我然后把打包好的蛋糕一把塞进我怀里,我一时有点傻眼,呆呆地看着他问:“你干嘛?”“我提不动,你抱着吧。”他头也没回地抬腿就往前走。我气急败坏地跟上去觉得他很过分,明明是他自己要买居然还拉我做苦力。可他把蛋糕塞给我之后就双手环胸,不管我对他怎么软硬兼施他都不肯再把蛋糕提回去。
我气呼呼地抱着蛋糕走到宿舍楼下,他跟在我身后也没有走远。我转过身等他走近,看到他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然后就怒火中烧有一种想把蛋糕糊在他脸上的冲动。他大概看出了我的极度不爽,于是就停在了离我一个台阶距离的地方开口对我说:“蛋糕送你啦,早上不要再起那么晚,至少要吃早餐。”
我本来想冷冷地把蛋糕还给他就上楼,顺便把他拉进黑名单关一段时间,可他突然来了个剧情反转让我措手不及,本来打算装出的冷冷的表情此刻也只剩下惊讶。他上前走了一步又推了推我的脑袋:“我不爱吃甜的,没别的意思,你别发呆了快上去。”
他知道我不爱吃榴莲所以留下了那个榴莲口味的蛋糕,他怕我尴尬不好意思所以一开始就让我抱着到宿舍楼下也没法拒绝,他还是那个偏爱咖啡醇厚的苦味的叶泽,他的口味没有变。
我低了头弱弱地回答:“知道啦,都让你不要碰我的脑袋。”我想借此掩盖我内心的波动,他却见不得我这种委委屈屈的模样急忙抬手又摸了摸刚刚推我的位置。我好气又好笑:“你到底要干嘛,我又不是小狗。”
他看着我清亮的眼睛也憨憨地笑出声来。
我跟他道了晚安,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看到枕边的粉红色布绒兔子,心里一阵温暖。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几只毛绒玩具,这只粉红色的长耳朵兔子还是我读幼儿园的时候在大街上又哭又闹耍赖不走妈妈才买给我的,我一抱就抱了好多年。
像是这只长耳朵兔子带给我的安全感,叶泽的到来的确让我从对顾辰希的悲伤里跳脱出来暂时忘了难过与不开心。从见到叶泽的那一刻起,我不知道是自己伪装成功还是他让我骗过自己,我们在一起度过的每一刻至少都是笑着的,我还是会在深夜陷入那种隐隐作痛的情绪里辗转难眠,但我却已经不会在白天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我对他心存愧疚,做不到用力再把他推开,但同样地,他还是走不进我心里。我们不过是受伤了需要报团取暖的刺猬,各自怀有心事,不能捅破也不能拆穿。我们都为了各自的那一点光亮,拼命扇动翅膀,飞蛾扑火也罢了吧,总比陷入无尽黑暗来得不那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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