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陕西产妇跳楼事件引发了热议,很多人也将关注的目光投向了家庭里的准妈妈们。有人说,宁愿上战场,也不愿意进产房。新生命的诞生,或许是一家人一生中最喜悦的时刻,但也有可能是最危难的时刻。
我们不知道如何离开,却知道从何而来。生产背后的故事,往往充满了酸楚和煎熬,而未曾经历过这一切的人,大概很难想象到,妈妈在生下自己的那一刻,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不欲生和惊心动魄。
每一个孕育生命的母亲,都是从鬼门关走过的,生死之间一门相隔。
去年有一部纪录片叫做《生门》,可能很多人没注意到。导演和他的摄制组花了700多天的时间,深入了医院的产房,真实地纪录了4位产妇诞下新生命的过程。从等待的焦灼,到最后的释然,或悲壮,或喜悦,有人命悬一线,有人取舍两难。
之所以用“生门”来作为片名,导演解释说,因为孕妇在生一个婴儿的同时,自身也承担着极大的生命危险,所谓“门”,对孕妇和新生儿来说都是一道坎,跨过来,就获得新生,跨不过去,面临的就是一片黑暗。
产房是一个浓缩世间百态的地方,这里每一天都演绎着来自社会各个阶层的真相,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夏锦菊,是一个被诊断为胎盘前置的高危产妇。虽然一家人一早就决定了要剖腹产,但谁知道刚上手术台就出现了大出血的状况,母子俩随时面临着生命危险。
她的主治医生当机立断决定切除子宫,家属也迅速同意签字。但这时候,奄奄一息的妈妈却犹豫了,她苦苦地哀求着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她才33岁,不想失去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就在这危急的关头,夏锦菊的心跳突然停止了,医生必须给她进行心脏起搏。这个在电视剧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在现实中更加地揪心,更加地猝不及防。所有人都盯着心电图的显示器,忍不住地颤抖着。
最终,在两次心脏复苏之后,她从鬼门关回来了。产房里满地都是血迹,医生的白大褂被染红了,纱布里浸满了血。
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儿终于跟妈妈团聚了,他很健康,挥动着手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在旁的人目睹了心惊肉跳的一幕,这时也松了一口气。
这才发现,在这个女人出生入死的时候,她的丈夫始终没有出现过。
另一边,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的曾宪春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等待着第三个孩子的出生。这次怀孕并不是她的本意,但因为前两个都是女孩,她的丈夫说:“我们农村的习惯,必须要有个男孩。”
但这位妈妈的体质并不太好,再继续生下去对她身体的消耗根本没办法弥补。前两次生产,已经导致了她的子宫壁变薄,躺在床上连翻身的幅度都不能太大,因为一点点磕碰,孩子就可能破宫而出,造成严重的后果。按照医生的说法是:“你现在叫命悬一线。”
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之后,她终于产下了一个男孩。她的丈夫和家人兴高采烈,立马将孩子抱去了温室里。
而那一刻,她还躺在手术台上,忍着痛,流着血。她笑着说:“谁也不想生这么多次,但是没办法,不生个儿子,我在家里就什么都不是。”
来自湖北的陈小凤,除了身体上的痛苦,要面临的还有更多。她患有重症糖尿病,没有任何医疗保险,现在怀上双胞胎已经三十周了。
临近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这本来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应该是喜事,但小两口却更加地一筹莫展了。因为糖尿病产妇要进行高风险生产,就必须要剖腹,这个手术需要五万块。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拖欠住院费很久了,陈小凤的丈夫找亲戚借了一圈,只借到了两千块。医院表示,如果不先给两万块的话,就无法进行手术。他只好回到村子里,挨家挨户借钱。好的一家能借一两千,有的只能拿出几百,最后还是靠一个朋友把儿子娶媳妇的钱拿出来,才勉强凑数。
医生曾经问过他们,你生个孩子都倾家荡产了,那以后这双胞胎生下来要怎么养活?毕竟在温室里的花费,比在妈妈肚子里还贵好多好多。丈夫面露尴尬,想了想回答说:“我爸妈那时候更困难,我们不也这么大了吗?走一步看一步吧,总能养活的。”
这话里透着无尽的心酸和无奈,不由得心疼这对还没出生的宝宝,今后他们很有可能在爱与物质双双缺乏的境况中艰难成长,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就要被迫品尝世间的冷漠和苦难。
生孩子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难题,这一点对于李双双来说深有感触。在产前检查中,医生发现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存在先天性缺陷,但同时又建议他们生下来,毕竟怀的是个生命,在无法确定的情况下,如果就这样放弃将来肯定会后悔。
对于这个建议,李双双一家却另有想法。尤其是她的丈夫,本着“不想人财两空”的原则,他更倾向于将这个孩子引产,因为他们的家庭无法承担消耗巨资的风险,去抚养一个天性缺陷的孩子。
医生站在生命和道德的角度进行规劝,“总要试试给孩子一个机会”;产妇一家从现实的层面考虑,如果真的遭遇了不测,即使用尽了全家的力气,也难以给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这不单单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毕竟命运这东西,谁也说不准猜不透。
一番争执之后,双方陷入了沉默。丈夫别过头看向窗外,她的妻子躺在床上,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表情。
正如导演所说:“这部片子让人们看到生命如此之轻,生命又如此之重。”每个生命的诞生,都充满了悲欢喜乐。
生命本该是用来礼赞的,但它的背后,却背负了太多太多,生死离别,道德伦理,城乡的差距,观念的差别,每一点都可以触碰人心。
对一个女人来说,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是表达爱意的最高等级。那么,对男人来说,要有多少感情,才能让他在危险关头选择“保大人”?在文化程度不高的乡下,又有多少男人有了女儿就心满意足?
如果那么多年的感情,让女人最终沦为了行走的子宫,那或许才是感情中最可悲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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