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

今日是谢载云值班。

只见他瞥了眼钟表：二十三点十六分，是时候上工了。于是他慢悠悠的穿上专门的工作服：一套绿色的，非常宽大的运动服款式的衣服和裤子，起身离开了家中，前往自己工作地点的员工室。

在他们这一行中，谢载云是比较年轻的了。他今年二十二，在一堆老爷爷老奶奶中一头漆黑的头发额外显眼。因为身体优势，谢载云负责的值班时间比其他爷爷奶奶长——当然，工资不会加。不过谢载云并不介意工资不会加这件事。稳定工作，五险一金已经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东西了，多干点也没什么。

这是个失业率很高的时代。谢载云自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太阳，他问过所能见过的最年迈的人，依旧得到的是没见过太阳这句回答。黑暗大幅度减弱了人们工作的欲望和心情，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非常安静，有些人甚至一天可以睡十几个小时，吃饭只吃一顿。最近电子游戏的流行，作为主要受众的年轻人就更加抗拒工作。大多年轻人只是短暂打个零工，挣到的钱根本不能支持家中生活。同时近年来稳定的工作岗位也变少了，并且工作岗位大多都是继承制。而且为了更好的挣钱，做老板开出的条件越来越苛刻。这一系列因素叠加，就导致失业在家的年轻人高居不下。

不过好在，谢载云成为了那个例外。他对电子游戏并不感兴趣，家中的资金缺乏让他也没有任性在家的权利。谢载云从小就知道自己要懂事，生活不会偏爱任何人。于是他努力考了出来，得到了这个录取最多人的在编岗位。

谢载云离他的工作地点非常的近，就隔了两条街的距离。他负责的地方，是一整条街道。等谢载云来到那里时，做清洁工的大爷已经在那里工作了。同大爷打了声招呼，谢载云拿出员工室里的扫帚和袋子，走到了大街上。

某种意义上来说，谢载云的工作和清洁工大爷的非常相似，也是打扫。只不过清洁工大爷打扫的是垃圾，谢载云打扫的是黑夜的垃圾。

是的，黑夜的垃圾。

这就不得不说这漫天黑夜的奇妙之处了。早在几年前，有位研究古文的科学家发现过去存在一种叫“太阳”的东西，太阳会和月亮交替出现，从而世间有了白天和黑夜，和现在这满是星星的夜晚完全不同。同时，过去古文里也没有提及黑夜会像生物一样往地上掉下黑夜的碎屑这种行为，于是这位科学家推测，过去的黑夜和现在的黑夜并不是一个东西。

实际上他说的并没错。现在的黑夜所产生的黑夜的碎屑会随机落在街头巷尾，大多数成不规则的粘稠块状，上面闪烁着星星一样的亮点，摸起来是冰冷且润滑的感觉。它们由谢载云这样的工作人员负责收进袋子里，接着送到专门的地方，再运到研究院或者焚毁处处进行处理。在多方面科学家坚持不懈的研究下，得出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结论。这黑夜的碎屑它更像是一种生物掉下的垃圾，就像人类头上掉下的头皮屑一样，分析出来里面的成分可以说是完全废物。

于是科学家们大胆的推测，现在人们头上的黑夜，有可能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生物。生物过于巨大从而遮住了原本的天空，让世界只有黑夜而没有白天。

这个推测一出，立刻让人群陷入惶恐不安之中。但很快人们就发现，惶恐似乎是没有用的。据古文里记载，大约几千年前就有了这片黑夜。在这几千年中，黑夜从未离去或者消失，一直存在于这里。不管人们态度对它如何，它都会在以后也许一直存在于这里。于是慢慢的，人们也就不再对这黑夜产生惊恐。

不过黑夜什么时候消失，依旧是一个迷。

谢载云提着袋子，从街头走到街尾，将目光所及处的黑夜碎屑收拾进袋子里。他将一直重复这个动作直到凌晨两点休息时间来临。我们就先跳过这段时间吧，非常无聊且没什么好看的。

等到凌晨两点到来，谢载云终于放下了他的扫帚，坐在路边的凳子上好好休息了一会。此时打扫街道的大爷已经将附近的街道打扫完了一轮，正慢悠悠朝谢载云走过来。

“像你这样努力工作的年轻孩子不多了。”

大爷喝了口水壶里的水，跟谢载云闲聊。

他们已经无数次这样闲聊过了，大爷每一次都是以这句话开场，看得出来，大爷真的很不喜欢自己孙子那副没有什么干劲天天宅在家里的模样。

“这没什么，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谢载云如此答到。紧接着，他们两个又聊了些最近的现状。谢载云知道了大爷的孙子依旧没找到份稳定的工作，现在已经完全放弃寻找窝在家里不出门了。哪怕大爷提议让他接替自己的工作，他也丝毫不理睬，觉得这份工作太掉价。大爷对此十分头痛，但是又毫无办法。

这可真是不让人省心。谢载云在心里想到，同时他也告诉了大爷自己家里最近的现状：父母身体安好，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都很健康，也没出什么太大的事情，最近过得还可以。大爷听后连连表示“那就好，那就好”，一副很是高兴的样子。

在那之后，大爷就算是下班了，收拾起东西直接回了家。谢载云因为这些黑夜的碎屑不断产生的缘故，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工作。直到凌晨四点，谢载云等到了来换班的一位奶奶，在和奶奶打了招呼后，谢载云就离开了工作地点。

他要赶回去补觉，然后再去一个地方。

早在前几天，谢载云就约好了和一个人见面。那个人非常神奇，谢载云觉得那个人甚至有改变他们这个社会现状的能力。

那时，谢载云正坐在家附近的咖啡店喝着咖啡，享受一个人独处的安逸氛围，同时翻阅着手中的书籍《暗夜》。正在他看的入迷时，某人突然走过来，打断了他的阅读。

“你好，请问您在看的这本书是哪里买的？我很感兴趣。”

某人是一个高瘦的男人，皮肤白皙的不行。面部每一个分开来看都挺精致，但合到一起就显得分外普通。下巴上留着点点胡茬，脸上戴着眼镜，眼底下还有黑眼圈。总体来说，非常像个不经常出门的邋遢大叔。

“这是在街角的书店里。从这家咖啡店出门左拐直走就能找到那家书店。”

“噢，这样啊。”

谢载云边说边比划，给男人指出了这条路。接着他听到男人略微有点漫不经心的回应，就知道男人真正的目的并不是问这本书的由来，而是跟他搭话。

“你好奇阳光吗？”

果不其然，过了几秒钟，男人突然开口说到一个与书毫不相干的话题。

“阳光…？你是指古书里记载的阳光吗？我当然好奇……我是说，不会有人不好奇的吧？”

虽然对面的男人是陌生人，谢载云还是诚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不过在心里，他觉得这男人有些神神叨叨，让人摸不清楚但却不会心生厌恶。

“我可以让你看见阳光。”

男人神秘的说到，接下将手伸到口袋里。谢载云这才发现，他带着皮手套。只见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在咖啡馆灯光下看起来近乎是纯白的毛线手套放到了桌子上。不知道为什么，谢载云总觉得这只毛线手套带着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略微刺眼的光芒。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手套，一种暖洋洋的感觉瞬间爬满了他的全身，这种舒适感是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未感受过的。

“这就是，阳光。”

男人似乎对于谢载云脸上露出的惊讶表情很满意，俏皮的眨眨眼睛。

“你想要拥有它吗？实际上我最近在推销这些东西，不过搭理我的人只有你一个。鉴于你是我的第一个正式客人，我可以带你去我的店铺，给你一些福利。”

虽然从小被教导过不要随便相信其他人，但谢载云还是忍不住又摸了摸那只手套：奇异的感觉再次爬满了他的全身，即使知道不能随便相信别人，他也没办法抗拒这种感受带来的诱惑。可以说只要体会过这种感觉一次就会深深地上瘾，仿佛再也没办法戒掉。

“好，好的。那你给我留个地址吧。”

这就是阳光的感觉吗？出于礼貌，谢载云终于在第三次不由自主摸了手套之后将自己的手摁住，没有去摸第四次。他看向男人，几乎是有些迫切的开口：

“我，我可以先把这只手套买下来吗？我想我现在很需要它。”

“这只手套？当然了。嗯……这样吧，看在你是第一个客人的份上我可以送给你。等到你来到我的店铺里之后，还会有更多的东西供你挑选。”

男人非常大方的将手套推到谢载云那边，几乎是在瞬间，谢载云将手套拿起，戴在了手上。他贪婪的感受着这股暖洋洋的感觉，身体都不由自主抖了两下。当他回过神来时，男人已经离开了。只有桌子上放着的纸条表示他曾经存在过。纸条上写着一行字：星期四下午三点。天际街六十六号。

现在，这只手套还在谢载云的家里放着。因为害怕在上班的时候忍不住不停抚摸它，谢载云没有带它来上班。等到谢载云回到家后，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套戴在手上，狠狠又感受了一把阳光的感觉。

依旧是那么上瘾。谢载云决定戴着手套睡觉，他相信戴上手套之后会有更好的睡眠。于是定好闹钟后，戴着手套的谢载云将整个身体蜷缩起来，以手套为中心点就这么缩着睡着了。

在四个小时后，闹钟响起，谢载云睁开了眼睛。他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梦，有没有做梦，但他感觉到梦里自己被一片温暖包围。谢载云忍不住看向那只手套，感慨这手套真是神奇，以及那个男人，真是个大方的人。他要是有这样的好东西，是绝对不会分给任何人的。这么说来男人说他是个商人？也就是说，他还有很多这种的东西咯？话说回来到现在，谢载云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问男人的名字。

实在是这只手套太震撼了，谢载云这么想到，所以他才会忘记问男人的名字。那么现在是时候收拾收拾准备去赴约了。谢载云穿上衣服，将手套揣进口袋，起身离开了家。

天际街，这对谢载云居住的地方来说不近也不远，步行只要十五分钟。谢载云来到天际街，发现六十六号在小巷子最深处的地方。他四处望了望，这时四周只有稀少的行人经过。犹豫再三，谢载云捏了捏口袋中的手套，温暖的感觉传来给了他勇气，最终谢载云还是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周围的墙壁上攀爬着的植物就越多。谢载云看到在最深处，有扇木头做的门，门上坠着一个大锁。木门看上去非常老旧，给人一种能够撞开的错觉。谢载云走过去敲了敲门，接着站在门旁等候。一会，门内传来响动，门从内打开，开门的正是谢载云前几天遇到的男人。

“你来了啊，请进吧。”

男人比了个请的手势，邀请谢载云进入到他的店铺中。

“啊，好的。”

谢载云连忙答应，走了进去只觉得里面简直快闪瞎他的眼。在店铺中，最先吸引人眼球的就是那面挂的满满当当的墙。那面墙上的衣服散发着淡淡的光亮，看起来材料和手套的材料是一样的。谢载云可以感受到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温暖。如果真的能穿在身上，估计会更暖和吧？他顶着刺目的感受走上前去，用手抚摸着衣服感受上面的温暖，不由得心动了。

“这样的衣服，一件是多少钱呢？”

谢载云看向男人，诚恳的发问到。

“嗯…是呢，我其实还不太清楚这里的物价，你觉得多少钱合适呢？”

男人露出冥思苦想的表情反问了过来。这下难以回答的变成了谢载云了。

“六百…？”

在这个一个月工资一千二左右的年代，谢载云提出的六百块价格确实是不便宜。不过谢载云觉得这些神奇的衣服值得这个价格，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愿意去买。

“那就六百好了！”

没想到男人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谢载云有些后悔，刚刚应该提的再便宜一些的。但他还是掏出了钱包，准备购买时被男人摁住了手。

“你先别急着买东西，你不打算再逛逛吗？我的店里面还有很多东西呢。”

男人笑眯眯的带着谢载云往里面走去，确实如他所说，在房间的更深处，还有着更多的东西。而且大多还是谢载云没有见过的东西。比如左手边的柜子上放着许多大概手大的玻璃球，玻璃球里面有一个圆圆的，悬空的物体往外散发着光芒。那感觉和摸到这些衣服的感觉一模一样；再者，右边的小柜子上摆着纯白色的球体，这些球体底下有一个开关，只要打开，它就会浮起来，同时散发出光芒，感觉也和那些衣服一模一样。

谢载云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他被深深地吸引了。忍不住凑过去这个也摸摸，那个也瞧瞧，这一幅样子把男人逗得乐的不行。在男人的笑声中，谢载云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想起来了他还没有问男人的名字。

“我是谢载云，请问一下，你叫什么？”

“我？”

男人指了指自己，稍加思索。

“用你们这的话说……我应该叫阳。”

“阳？”

“太阳的阳。就是你没见过的那东西。”

阳嘿嘿一笑，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某个玻璃制品放到谢载云手上。谢载云只得连忙接住，看着阳去到后面的柜子处翻找，拿出一个本本。

“喏，这个是我的商人资格证。你看看名字那一栏是‘阳’这个字吗？”

怎么还有人连自己名字都不清楚的啊？谢载云有些奇怪，但还是看了过去。本子上贴着阳的照片，下面是阳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眼花，谢载云在刚看到这个本的一瞬间觉得这个本上的字是他所没见过，不理解的。可是他眨眨眼的功夫，这上面的字就变成了他所认识的“阳”这个字。

“是阳，名字没错。”

“看吧，我就说是阳。”

阳的心情看起来非常的好。他拉着谢载云，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最后从他的产品里一样挑一个拿给了谢载云，接着表示这些都是送的。

“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推广一下我的产品，因为你是我第一个认识的人。这些东西就当试用了。”

说着，阳又给谢载云找出个塑料袋，将这些东西一个个都装进去。谢载云不由得露出受宠若惊的表示。

“不用，真不用……”

“没事啊，也许以后我还会拜托你替我管理这间店呢。”

这么容易轻信别人的吗？！我们迄今为止才第二次见面啊！谢载云忍不住在心里想到。现在阳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有着稀奇古怪东西又很轻易相信别人的不靠谱中年人。但阳丝毫不介意的耸耸肩：

“我们多见几次，不就熟悉了吗？”

一时之间，谢载云竟然不知道如何辩驳阳的逻辑。最终，谢载云还是抱着一堆东西回了家。

在那之后，谢载云又和阳见了好几次面。阳还是一如既往的以一副熟稔的样子跟他交谈，谢载云也因此越发的肯定阳绝对是一个不拘小节的男人。在后面几次见面里，谢载云注意到阳商店里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某次见面时，门口还大排长龙，阳在里面和他新雇佣的助手忙的焦头烂额，不可开交。

“你来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每次阳见到谢载云时还是会热情的打招呼。阳很奇妙，他似乎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谢载云问他要联系方式，得到的答案是“没有”。谢载云问他会不会用手机时，他的答案还是“不会”。为此谢载云不得不带着阳去买了个手机，在买手机时谢载云还发现，附近手机店的老板都穿上了阳店里所售卖的衣服。

“你可以在网上继续售卖你的衣服。”

谢载云手把手教阳如何使用手机，如何申请网络店铺。就在店铺设置没有多久，阳的衣服就冲上了置顶热搜：

“太阳的衣服。”

阳对冲上热搜这件事很是骄傲，他开心的分享给谢载云，接着拍着谢载云的肩膀，提出了之前就已经提出的那个想法。

“载云，你帮我看店吧，工资我绝对会给够你的。”

阳双手合十，提出了请求。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帮你看店呢？”

谢载云也提出了他的疑问。

“因为我知道你是我的好朋友，你是个诚实的人——我得出门去进货，所以拜托了！”

最后，谢载云还是答应了阳的请求，帮他看了店。阳给谢载云讲解了他商店里东西的价格，将谢载云带到他的仓库里告知他每日需要定时补上货物。谢载云看着仓库里堆得满满的阳光制品，感觉自己急需一个阳店铺里的叫墨镜的东西。

在那之后没几天，阳就离开了店铺。谢载云在上班的空闲时间来给他看店。之后又没几天，政府的人找上门来，前来询问货物相关的事情。

“我们对你们店里的衣服进行研究，发现这种丝线的组成是我们从未发现的东西，它是从哪来的？”

店铺暂时被政府人员围了起来，外面排队等待购买的客人怨声载道却不敢大声抱怨。谢载云一时之间对着激动的科研人员和严肃的特警不知作何反应，最终憋出一句话：

“这店……不是我的。我是店主的朋友，帮他看店的。”

好在当天，阳就带着进的货物回来了。阳只背了一个背包回来，却告诉谢载云东西都装在他的背包里。在谢载云疑惑的目光中，阳走进仓库，再打开门就是已经补满的货物。在谢载云惊讶的目光中，阳的嘴角翘得更高。随后，阳便同政府的人员走了一趟，再回来的时候，阳告诉谢载云，他的店要暂封了。

“上头在调查清楚我的衣服和东西前不允许我再卖了。”

阳无所谓的耸耸肩，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

这时候阳和谢载云的关系已经非常好了。即使不看店，他们也会在有空的时候出门一聚，一起看个电影，吃顿饭。某天晚上，阳同谢载云喝的酩酊大醉，谢载云本想送阳回家，恍然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阳的住所，问了半天问不出来，只得先把人带回了自己家。

一路上阳都十分老实，到了谢载云家也老实的坐在沙发上，看谢载云为他准备睡觉的地铺。

“你知道吗？”

正当谢载云铺到一半时，阳突然慢悠悠开口。

“这个世界的黑暗啊，这个黑色的东西，是一堆垃圾。是有人把不要的黑夜堆积到你们这里，然后才一直黑，一直黑的，嗝。”

说了一些不明所以的话后，阳打了个酒嗝。

“想要解决这个事情就要从那边入手……我本来不想管，我会没什么钱可挣的。但是你是我的好朋友……你想见太阳吗？”

想见太阳吗？谢载云其实一直都知道，阳是个奇妙的男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不合常理，他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带着他奇妙的货物。在这一刻，谢载云真的相信，阳可以为他们带来太阳。

“那你会怎么样？”

谢载云一向谨慎，他问了个出乎阳预料之外的问题。后者听到后先是呆呆的看了他一会，接着大声笑起来。

“我能有什么事！我知道你想见太阳了，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找回来。”

随即阳醉呼呼的坐到铺了一半的垫子上，倒头呼呼就睡，留下谢载云一个人烦恼被子还没铺好怎么办。

第二天，阳就再次背着他的背包离开了这里。在那之后，阳就一直都没回来。有些想买衣服的人私底下偷偷摸摸找到谢载云问他是否还有东西，谢载云只得摇摇头，表示他真的没有任何东西了。

在阳离开的半年后，谢载云注意到地上的黑夜碎屑变少了。在阳离开的一年后，谢载云发现天空中黑暗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孔洞，过了几个小时后，有什么东西从孔洞中照射进来，人们围聚在一起拍照，感叹这个景象的神奇。更有大胆者跑到那东西底下，发现东西照射到身上的感觉是暖洋洋的。

在那之后又过了半年，天空上黑色的部分越来越少，人们逐渐可以看见一个天空的轮廓，蓝色和明亮的光开始渗透进整个世界。

科学界再一次沸腾，对于现在这样从未见过的情况，人们怀疑这就是古文里记载的阳光并投入一百二十分的努力去调查。而我却抬起头看着真正的天空，心里想着阳的去向。

大约又过了半年，天空上的黑暗彻底消失时，阳踩着阳光回来了。他敲着我的门，跟我抱怨他的太阳衣服要卖不下去了。我则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我也彻底失业了。

“那你不如继续来帮我打工吧。”

阳提议到。

“好啊。”

我听到我这么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