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若有光·大理访谈录》是去年在大理旅行时偶然买的一本小书,记录了 14 个新移民在大理的生活故事。结果那次旅行被工作打扰,这本书也在回到广州后,被我带着负面情绪压在箱底。
最近,邻居说五一又要去大理,这次专门去学做咖啡。我突然又想起这本书,准备在他临行前送他路上看。后来又觉得,书是传递思想和价值观的载体,如果自己都没看过,怎么好送人?于是这两天,刚巧想找些访谈语录学习,便翻起来。
第一位受访人叫许崧,是祖籍杭州、现定居大理的旅行作家。在他的访谈和分享中,描绘了大理「社区」的形成,他对于社区以及旅行、写字的看法。我惊讶地发现,他的许多观点与我正在形成和完善的意识,不谋而合;他描述的大理社区生活形态,令我心之向往。甚至,在全球范围内,我们都如此地喜欢泰国,真真相见恨晚!
自由职业之后,我一直很难向人解释「我是做什么的」以及「我在关注什么」,这一次就让我借用许崧的讲述,来梳理自己关于「社区」的理解。
注:
以下正文内容摘录、整理自《仿佛若有光·大理访谈录》中许崧的采访,对于口语化的表达适当做了书面化处理。
由于篇幅较长 主要是懒,文章将分上、下两篇完成。
在下篇中我会提出我对城市理想社区的憧憬,目前所做的努力,以及在广州逐渐营造出的社区氛围。希望大家能看到最后。
以下是正文
如何定义「社区」?
社区的根本是一个人和人产生各种关系的地方。除了知根知底的朋友外,还有很多弱联系 —— 所谓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见这些人织成的社交网络,形成了一个社区。
我们常说城市冷漠,是跟谁对比而言的?就是跟社区。
大理社区和传统乡村社区有什么不同?
传统乡村是有社区感的,大家谁都认识谁,标准的熟人社会。城市里过去的里弄、胡同、大院生活也有社区感,但后来被房地产瓦解了。
大理在这里面是最特殊的:以前一群人生活在一起,往往生活形态、生活背景和文化水准都很相似;而大理的新移民来自五湖四海,它的多样性是传统社区无法相比的。
大理社区是如何形成的?
第一是本地文化。白族人很开放,大理过去一直是边缘的“化外之地”,白族人对各种外来文化很向往,这种开放性有很长的历史,但不是针对某种特定的文化才开放,是针对所有外来文化。
开放的文化和传统,为一个外来社区的根植,打好了基础。
第二是早年国外背包客的挖掘。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中国刚开放,吸引了很多外国人的注意。
主流游客进入中国的路线基本上是北京、西安、成都、阳朔、广州等,而进入西南省份的老外,是不太受主流媒体待见的背包客。他们之前一直在东南亚流窜,然后沿着湄公河、澜沧江来了云南。那时候,大理就是他们的据点了。
这些背包客是大理社区的奠基人,他们做的几件事一直影响到今天。
最重要的是生活方式,其实就是嬉皮生活方式。背包旅行是嬉皮时代,嬉皮士们从欧洲出发去印度、尼泊尔寻找精神原乡时创造出来的,是嬉皮文化的亚文化。
这种嬉皮旅行创造了很多前所未有的新潮流,比如对环境友善、深入本地生活、尊重本地文化。这种生活方式,自由、平等、互相尊重,多样性丰富,草根、节俭,在其他地方是不太能做到的。
最初的大理社区,就是一群穷老外、穷艺术家,嬉皮生活分子在这里聚集起来形成的,但是很松散。
社交平台的出现,是把大家聚集起来的重要因素。先是博客,然后微博,现在是微信。我们可以足不出户就知道邻居们在干什么,因而有了参与的机会。同时,也通过网络平台召集活动,交往从朋友圈向全社区进发。因而社交平台使一个在地社区的交往黏性增加了。
大理社区相比于其他城市有什么区别?
共同价值观是社区的最大公约数,认同这个价值观的,会在大理社区游刃有余,反之格格不入。在大理,社会形态呈现惊人的扁平化。相处和不相处不是因为财富头衔和社会关系,只是因为你是你。
大理社区的核心价值观是「生活」,这是相对于外面的「成功」主流价值观而言的。
大理闲散的生活状态使得许多人可以尝试一下以前没机会做的事。「成功」驱使大家以差不多的行为模式相互对待,「生活」则表现得五花八门精彩纷呈。
和乡村接触、深入交往的过程是怎样的?
跟乡村的所谓「深入」,是恶俗的伪概念。只要在那里生活一阵子,知道别人是怎么过日子的,就会有感受了。
怎样才算真正拥有文明生活的乡村生活方式?怎样才能真正建立一种内部稳定的健康的生态?
社区,这是唯一的答案。
大部分所谓社区营造的案例,都不像是做社区,而是做社团。
社团是有规则、有组织机构的,是非我族类请勿入内。社区不是,社区和互联网一样是去中心化的。
社团是搭建起来的;社区是自己长出来的,只要有合适的土壤。
以下是彩蛋
将许崧关于写字和旅行的观点呈现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印在书上的字,我差点以为是我自己写的。
关于写字:
一个对自己有要求的写字人,是很累的。像你这样一个“贪玩儿”的人,写字是用什么把你绑在椅子前一整天不动身的?
和我得到的乐趣比起来,那些辛苦不值一提。
写旅行散文最好的部分是:写字的时候,需要重新翻看照片和笔记,需要一点点细细回忆当时的场景,让我觉得那次旅行好像还没有结束。这简直是延续一场旅行最好的方式了。
换种说法可以这么讲:写作让我榨取了每次旅行的最大价值。
关于旅行:
那么多想去的地方,怎么排列先后顺序?
起先还有排序的想法,后来没了,走到哪里算哪里,随缘。
自由的意思是,走错了不怕,走回来就好了。我是个自由的独立旅行者。自由独立万岁。
一趟远行前,一般怎么准备?
现在大概只会找第一天的住处,了解下从机场车站到住处的路线,仅此而已。剩下的,就去找人聊天了。
知识储备是必须的,知道越多、乐趣越多。
住酒店有什么习惯?
非常两极。喜欢最好的酒店和最乱哄哄的青旅。
关于酒店,我的说法是:一辈子在算计性价比的人,一辈子不配过好日子。真正好的东西,就是真的贵,但不付出那份代价,过不上那样的好日子。
而青旅,是跟伙伴们一起,是跟人的交往,要的东西不同。
下篇将聚焦大理社区生态在新媒体、资本运作影响下受到的冲击和社区文化的重建。
不忙的时候再更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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