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朋友的家人一起吃饭，大家聊聊过往，看看现在，挺开心的。不一会酒瓶就堆了一堆在酒桌上，大家聊得就更开了。
我与朋友的父亲挨着坐，一边给他满酒，一边跟他聊。
老爷子底气足声调高，表情也丰富，不时地，大家就开怀地笑一阵。
提起去年那次与朋友巧合地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我听到的是语音播报，请多少号病人进手术室。朋友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是父亲做个小手术，然后我们就谈别的事情了。
老爷子提起这个话题，声调就高了起来。他说，他们也不告诉我，就说是个小手术。手术后的一天，正带着宝贝孙女在河边玩呢？就接到儿子电话让他回去，到家后，儿子、侄子还有在医院工作的侄媳妇，坐在那都闷闷地不说话。最后，侄媳妇说，要我去做化疗。这不是癌症，放什么疗，然后，就跟这帮孩子说，咱到医院了就听医院的，人家说怎么治咱就怎么治。
然后，说是八个疗程的治疗，进行了三次后检查就已经没事了，为了稳固就又做了一次。医生建议，不要喝酒，不要抽烟。老爷子说那可不行，当天做完手术，还可哪找烟抽呢！
后来，朋友总是劝父亲，就别抽烟了，别喝酒了。老爷子说：“我活着就这么点享受了，你不让我喝也不让我抽，你还不如整死我得了！”朋友只好劝道：“那就少喝点，少抽点吧。”
能够看出朋友在父亲生病的过程中的担忧与压力，整个人都有点压抑的感觉，变得忧郁还不爱说话了。他跟我说，父亲一生都是那样的张张罗罗，母亲就像个影子一样伴随着父亲，如果父亲真的走到了尽头，母亲自己一个连生活都无法面对的。
老爷子在直面这个人人避讳的话题的时候，却表现出了那种处变不惊的态度。这也跟他一生的经历有关系，因为总听朋友说起父亲的事情，我也就记下了。给我总体的印象就是，老爷子做了一个一个生意，却在蓬勃发展的时候面临着更大的风浪，让他直接从云端掉落谷底。
举个例子：那年，做水果生意很挣钱，他就建起了几个大冷库，存了十五万斤苹果。在还没有征兆的情况下，冷库的位置需要拆除，给了三天时间挪东西，然后就进了机械，一点没留下机会，推掉了全部的冷库。朋友的父亲一下子就倒下了，卧床一个月。然后，又爬起来……
人生中的风浪一次次将他打倒，他也一次次又爬起来。
人生暮年，癌症又袭击了他的身体。现在，他的内心还是很平静地面对着一切，底气十足地笑着面对，他说，现在什么都不管了，谁也不管了，他现在就是陪着孙女，周五晚上去接，周末陪着她，这就是他最重要的事情了。
我陪着老爷子喝酒，听他讲他的故事。大家感慨着人生的无常，也佩服着他的坚毅，当然，气氛还是很热闹地，烘托着大家都多喝了几杯。
散场后，老爷子握着我的手说：“还得跟你喝酒，我来安排！”
我说：“这就对了，想喝酒就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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