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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 迷人的力量——致丽辉的第11封信
丽辉：
你好！
医院外面的乌鸦已经习惯城市生活，每天都会有规律的出来溜溜弯，看来乌鸦这个冬天是不打算回家过年了。而我那——
出院这件事，我父亲是在我刚刚进医院，就已经提到日程上来的。贿赂石大夫的目的，不过是想让石大夫快点给我治，要么治好，要么治死。反正越早出院越好。
只不过好可惜。石大夫根本就不收，他那张，让他攥出汗的一百块钱。估计石大夫是嫌他那钱上有他抠他的臭脚丫子的味。不过这样人也是没人敢收他的礼。
呵呵！
就像吕刚一样刚刚给老师送完礼，全班同学就都知道了。这样的人给你送礼，你敢收吗？送礼的事，也是他的那个智囊团给他出的馊主意。我就不相信，不送礼医生就敢给我治坏了。
医者父母心的大道理，我不想讲，太假，还是讲利害关系比较实际。
丽辉，你说，一个医生要是把病人治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啊！难不成医院会因为他医术稀烂就会给他多发奖金。除非医院和火化场挂钩，多死人多火化，火化场效益好会给医院提成。
不过，有一点，我必须佩服我父亲，群众工作搞得不错。他给一个人送礼，还真就送出去了。这个人就是医院食堂的送饭的。他把我妹妹采的蘑菇，黄面团子送给她了。
黄面团子的学名是什么不知道。不过这种蘑菇我比较爱吃，肉厚，吃起来有嚼头，炖小鸡子的时候，就更香了。
蘑菇不多，干了之后就显得更少了。不过送饭的挺高兴，从给我们的饭菜量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不过这可苦了我了。一大堆饭，还是干的，吃起来这个费劲。开始是吞，后来干脆不吃了。所以，我对此人，没什么好印象。
自从医生找我父亲谈话后，我的伙食标准，又提高了。然后，我就又得吃那些倒霉的鸡肉，而且，只有肉没有汤，蘑菇就更不要说了，吞。
据说，吃啥补啥，这是一个和我一样伤的人说的。他那时候，已经好了。他是农民工，在建筑工地干活。他是从3米多高的工棚子上掉下来的。
他是颈椎4、5节，还是3、4节错位我忘了。他伤得很轻，错位3分之1。也曾经瘫痪过几天，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他说是吃羊脊骨，羊头好的。
呵呵！
看来医院是白抢救他了。
羊肉我还是能吃几口的，羊头吗？从来也没吃过。不知道什么味道。这一次，终于知道了。
煮羊头是在老干部家，我爸跟老干部女儿说的，她非常痛快的答应了，还是亲自上阵的。老干部的老伴听说是给我们煮的羊头，特别热心，她女儿说老人家一会看一下，用筷子扎一下，一会看一下，用筷子扎一下……
呵呵！
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已经进入蜜月期了。
我本来就喜欢吃清淡的东西。除了对食物有一点小要求，比如说，新鲜、干净之外，就没什么好挑剔的了。不过，羊头我真是服了。下辈子吃不吃我不知道，因为，至少现在我还不相信什么来世，但是今生今世我也不再愿意看一眼羊头。
我应该是头一次见识这么膻的东西，羊头、羊脑子，真不是人吃的玩意。韭菜花好像能够解膻，我知道，所以，我要了。开始我爸没给买。后来，终于买了，羊头吃完了。
然后，又干了一架，这事之后，我就彻底什么都不要了，直到现在。对了，烤地瓜是在这次之前要的。直到马上出院才吃上，历时一个月。我住院，也不过2个月另6天而已。
我的高烧退了，就马上换了青霉素，不是松姐说的进口的。因为进口的贵，20块钱一只，一次4只就得80块钱。还是国产的好，便宜，一次才15块钱。
说真的，在我父亲嘴里很难听到国货的好话。他用的锯、刨子刃等等木匠用具，一般都是日本的，包括后来他买摩托车还是挑日本的。这次给我看病终于让我看到他有些时候，也是爱国主义者。
打青霉素那几天，我父亲无比高兴。而且，越来越高兴。特别是颅骨牵引撤了的时候更高兴。我肉皮子合，几天就长上了。一天李艳玲给我消毒，换药，问我杀疼不，我告诉他不疼，一点都不疼了。她仔细看了看之后就说：
你伤口愈合得真快。咱们把它拿下来。
是的不用再包扎了，那个勒得慌的帽子也不用戴了。我高兴，我父亲更是高兴。
出院。
他想的，石大夫觉得还要观察几天。过了没几天，他就又犯病了，一顿发飙，过后就又好了，我估计又开始冒坏了。
果不其然，一天，给我买来了烤地瓜，就是那个我都忘了什么时候要的，他没有舍得买的东西。我那时候，都不想吃了，没胃口。看看他又要和我妈吵架，也就吃了。然后，他的阴谋就露馅了，出院的事。
我同意了，不是情愿的，心不甘，情不愿的。这也是我至今仍然反对安乐死的原因。一个本来不愿意死的人，如果，有一个我父亲这样的家属，我相信他是会愿意马上死掉的。
呵呵！
说句没出息的话吧！丽辉。我也无数次的想到过，死。这些年，我是见识到了许多比死亡还可怕的东西，相信如果我不是一直斗志昂扬的话，人早就魂归天国了，当然也可能下地狱，谁知道哪？
这些事，不好说，因为，我至今也没有搞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可能是一个多选题。
可能是吃烤地瓜的原因吧！我开始涨肚了。其实，自从住进医院，我就一直大便不正常。和我一样病的那个农民工的妻子，就是我一直叫婶儿的人，她说我叔叔也一样。
我曾经半个月没有大便，婶儿也跟着担心了两个星期，她们给出了不少主意。什么开塞露，竹子叶，对我来说，全都没用。我的涨肚和别人不一样，应该说，很危险，伴随尿潴留。
尿潴留什么意思知道不？我知道。
呵呵！
久病成良医，不是吗？通俗的说就是尿不出尿。小腹鼓得像孕妇一样，肚皮铮明瓦亮，疼得我直想从楼上跳下去，多亏我动不了，要不然，你就永远也联系不上我了。
本来我妈还是觉得应该在观察几天的。因为当天晚上值班医生给我导尿后，我很疲劳，我妈有些担心。不过我父亲出院的信念是无法动摇的。当然，他也曾经假惺惺的问过我。他后来跟别人说是我答应出院的。我问我妈，我妈也说我的确答应了。
嗨！
我至今也没有琢磨明白，我是怎么答应的，想不起来，也是想不通。
第二天，我大伯父和我弟弟一大早就来了，他们带来一副自制担架。李艳龙帮助推的担架车。我爸租了一辆车，有点像悍马，就是那种像越野车的，又能拉人又能拉货用的那种车。车里座位大部分拆掉了。
这个车的减震，我真是服了，比手扶拖拉机好一点。就这，我父亲还直夸两个司机车开得稳哪！不知道不稳得什么样！
再说了，那可是高速公路啊？那时候，已经是1998年1月份了，高速公路好几段已经开通了。父亲、大伯父和弟弟，轮流把担架抬起来一些，可能害怕带回家一具尸体吧。不吉利。
车在铁岭下的高速公路，因为，前面的路还没有通车。挺好不颠了。在高速公路上，他们让我睡觉。
呵呵！
我心里想，你来试试，看能不能睡着。我都快被颠散架子了。
呵呵！
睡觉，算了吧！
睡不着，还好，可以胡思乱想。我没有想李艳玲，虽然她长得还可以，也没有想我喜欢的姑娘，不是因为她没有李艳玲漂亮，她比李艳玲看着养眼多了。
呵呵！
要不然，我也不可能看到李艳玲还无动于衷；我想到了李艳龙，想到了李哥，用老干部的高级电动剃须刀给我刮胡子。
我比较爱干净，但是入院后，除了做手术，就是做颅骨牵引手术的时候剃光头发之后，就是李哥给我刮胡子了。李哥经常给我刮胡子，让我还能够有点人样。我用镜子看的，我大舅给我买的那个小镜子。
我至今仍然在想为什么一个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人都能够注意到的问题，为什么最亲最近的人却总是忽略；一个与你很陌生的人都能积极的去做的事，你的父母却总是找各种理由……
就是现在我的胡子如果不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特别是来人了，才会有人提出刮一下胡子。
呵呵！
好像和医院应付上级领导一样，我们在学校的时候，好像也是如此。我有些时候，会默默的反抗，就是来人了绝对不刮胡子。结果是和我想象的正好相反。
本来觉得这样可以磕碜一下他们，没想到，没几个在乎我刮不刮胡子的。就是，偶尔有人问一下，我妈和他们说我不愿意刮胡子。人家一句顶我一百句。
我也只能呵呵了！
再说了，他们也不见得就知道磕碜好赖，去年新北方采访我后，网上有些人给我留言，其中就有提到我刮胡子的事的。我妈看到了，竟然笑着跟我说：
让你刮胡子哪？
哈哈哈！
我真是服了，她好像忘了，我好像自己无法刮胡子。
自从下了高速公路，能是因为车速低，不再那么颠簸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我做了个梦，梦到什么忘了。
等到我被叫醒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你到家了。黑压压一群熟悉不熟悉的人，大家挺有次序，乡亲们非常热情的把我护送进屋。有不少人哭了，我没看到。
呵呵！
我看到的是，他们看看我和我说句话就马上出去了，和杨海军一样。
呵呵！
他们哪里知道，2个月的医院生活，已经让我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已经百毒不侵了。我父亲比哭丧脸烦人，哭丧脸来了，只要你一闭眼睛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了；我父亲不行每天跟哭丧似的，抽抽搭搭，比不上林黛玉，也能够和刘玄德有一拼。
哎！
你们家树上的喜鹊叫呢！
可不是吗！喜鹊都叫一天了。
小波子肯定好！
呵呵！
喜鹊是我们家树上的，那天，可能吃多了吧！叫的挺欢而已。沈阳那里还天天乌鸦满天哪，沈阳不是还在飞速发展吗？
我们家树上的喜鹊天天叫，快14年了，也没见我有什么好转。
对了，丽辉，我们家现在没有大树了，喜鹊窝早已不复存在，也可能是喜鹊生气了，才不保佑我的。
呵呵！
你的老同学：王殿波
2011年6月5日7:2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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