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好的时代，
风来了，猪都可以上天。
这是最糟糕的时代，
风停了，摔死的都是猪。
五.
中介里一阵骚动，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着。
刘店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照例来了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讲，接着把坐在蒋国仁旁边的小伙子叫进了办公室。
“冰哥，这是怎么了？”蒋国仁好奇地小声问道。
“又要人事调动了吧。”肖冰头也没抬，继续看着电脑。
“什么人事调动？”
“看来那小子也做不长了。”
哐当。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中介瞬间安静了，但所有人的眼神仿佛还在交流似的。
没过多久，那个小伙子就离职了。
“所谓的人事调动，就是将那些业绩不好的销售进行一次岗位调动，又或者说变相辞退吧。”
“我看他挺好的啊，做事也很认真负责。”
“老板才不管这些，因为数字是不会骗人的。”
听了肖冰的话，再看看业绩表上自己的那颗刺眼的零蛋，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小伙子离职前将自己的一部分客户资源留给了蒋国仁，其中有一位是绝对的潜力客户。
周阿叔魔都本地人，据说是动迁户，名下多套房产，一直观望别墅价格打算入手。因为坊间传闻说，魔都城建以后不允许再有新建别墅，所以认为买一套赚一套。
“周先生，您看您今天方便过来看房吗？给您准备了多套别墅方案，联排的、独栋的都有。”
蒋国仁将希望压在了周阿叔身上，如果能做成他这一单，单是提成就有五位数，说不定还能混个小组长。
不过这个周阿叔不是一般的难搞，一般的房子很难入他的法眼。
“你看看这个房子破的哟！我家的老房子都比这个干净。”
“这套房子不灵的，还漏水发霉的，这怎么住人啊！我家的小区的房子质量不要太好噢！”
“房间的采光也太差了，乌漆嘛黑的，我跟你说噢，我家的房子采光和朝向都很灵的。”
诸如此类的对白数不胜数，即使房东在场也丝毫不给面子，为此蒋国仁只能赔笑挨骂。
久而久之，蒋国仁对周阿叔心生烦意。可就在这时，公司里再次出现人事调动，而且这次走的是个有业绩的老员工。一下子全公司上下进入了人人自危的状态，生怕下一个走的就是自己。蒋国仁心里清楚，如果再不能开单，下一个铁定走的是自己。
终于，费了很大劲找了三套极为符合周阿叔条件的别墅，可全部被否定。
“周先生，您确定还要买房吗？”
“当然要买啊，不然我天天来看房，我吃饱撑着啦！”
“那真抱歉，我这可能找不到您要的房子了。”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啦！你找的那些房子都不灵的，难道要我买啊！帮帮忙噢！”
蒋国仁不想再予理会，骑上电瓶车准备离开，不料被周阿叔拉住。
“喂！你这什么态度啊！”
“我什么态度了。”蒋国仁竭力地遏制着怒火。
“我告诉你噢，当心我投诉你！”
“你去投诉我吧。”说罢启动电瓶车，只听身后周阿叔咒骂起来。
“你这个外地来的乡巴佬，我告诉你，我的房子你这辈子也买不起！”
这一刻，某根神经像是被触动了一样，从身体某处一涌而上，顿时大脑空白...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是凌晨。
来接他的是李哲诚，两人简单的交流过后，找了一家小餐馆坐下。
蒋国仁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喝酒。
“慢点喝吧，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不像你，那么能忍。”
“呵...其实大家都一样的。”
兄弟二人互相倾诉着，把那些不愉快一股脑儿都吐了出来。
这时，蒋国仁的手机响了。
“谁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蒋国仁晕乎乎地接起了电话。
“帅哥，还记得我吗？我是洋洋。”
“洋洋？哪个洋洋？”
“这么快就把我忘记啦，上次一起唱歌的那个。”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灯红酒绿的片段。
“看来在喝酒啊，怎么不来找我喝呀！”
“你在哪里？”
“老地方，还是上次那个KTV。”
“好！等我！马上到！”
撂下电话，两人脑子一热，奔向都市魅力夜总会。
人生有两出悲剧。一是万念俱灰，二是踌躇满志。
谁也不会想到，此时此刻，这风花雪月的场所竟然成了温柔的港湾。它以最魅惑的方式，令人流连忘返。
“鲜血啊...渗出了翅膀...我的双脚失去了知觉...我的眼泪湿透了胸膛...”蒋国仁扯着喉咙嘶喊着，一旁的李哲诚丝毫不示弱，拿起麦克风也是一阵狂吼。
“怎么今天不开心吗？”洋洋举着酒杯问道。
“就没开心过。”蒋国仁一饮而尽。
“那是因为你来的太少了，以后常来天天开心。”
蒋国仁苦笑了一下，接着把酒杯再次倒满。
“你也不容易吧，每天要应付各种各样的男人，小费你拿着，如果想走，就走吧...”说罢便去了洗手间狂呕起来。
等蒋国仁出来的时候，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了。本来还打算再发泄一会儿的，看了看手机，李哲诚已经买了单先回家了。
“真是个妻管严呐。”不禁叹了一句。
浑浑噩噩，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你是真喝多了。”洋洋急忙扶住了蒋国仁。
“你...你怎么还没回去。”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客人，从来都是墨迹到最后才给小费，来夜场的客人哪个不是想占我们便宜。而你竟然一通电话就来了，给了小费就让我走。”
蒋国仁在洋洋的搀扶下缓缓坐下，低着头大口喘着气。
“你这样啊，我看你以后还是不要来了。喝多了真让人担心。”洋洋在一旁轻抚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怎么可以不来...不来了...还怎么开心...”忽然，蒋国仁抬起头，凝视着洋洋。
“又开始说胡话。要不要喝水，我去买...”没等洋洋说完，蒋国仁一把将洋洋搂入怀中，柔软的双唇相接，伴随着酒味的香醇。洋洋虽然一惊，但她没有拒绝，她尽可能配合着，包容着。
那一夜，两人做了很多次，也聊了很多，恨不得把这辈子发生过的都告诉对方，一直聊到天明才睡下。两人紧紧地抱着，好像从来没有如此踏实安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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