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根神经颤动了一下,学校最近竟发了两次福利,半个月前领了五张电影兑换券,本周一又领了一张价值336元的工匠坊面包卡。久违的福利,仿佛天上掉下的馅饼,赶快享受去!
这次看电影得把六楼的大姐约上,这是半个月前领电影兑换券时就有的想法。前几天与大姐近距离接触过一次后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上次写了那篇《楼上的大姐》后,第一次去拜访了大姐。告诉大姐自己写了一篇关于她的作文,把文章给大姐读了一遍,大姐掉眼泪了。我告诉大姐好多同事看了文章后都很喜欢她,大姐又乐了。大姐说,曾经有人想把她照顾老伴的事拍成电视,被她拒绝了。
原来以为大姐的老伴大脑是清醒的,没想到大脑比双腿提前三十年瘫了,都已经好多年连大姐是谁都不清楚了,更别说有任何交流了。大姐说生了孩子后丈夫就发过癫痫,发了癫痫后神智就不大清醒了,比如谁把家里的东西借走或拿走即使丈夫亲眼看见了都无法说出来。再以后就是越来越差。大姐说,几十年来全靠自己一人把两个儿子拉扯大把这个家给撑起来。这套房子也是自己勤巴苦做攒钱买的。
去大姐家的那个晚上,亲眼目睹了大姐是怎么把下半身完全瘫痪的老伴搬到床上去的。我到她家的时候大姐已经在客厅里把躺在轮椅上的老伴洗干净了,大姐把轮椅推到床边后,自己先站到床上去把老伴弯曲得不能伸直的双腿往床上拖,再从床上下到地面把老伴的上半身往床上慢慢挪移。
一个66岁的老大姐,竟有这么大的力气!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怎么也不相信,原来以为大姐只是在床上帮老伴擦洗身子。大姐介绍老家是矿区,年轻的时候就在矿上跟男人一样劳动,挖矿搬运什么重活都干。大姐的力气就是这样长年累月像男人一样干重活练出来的。干这些重活的同时,大姐还在家里养鸡养鸭搞些副业,鸡鸭养得多也养得好,鸡鸭下的蛋真是多啊,得用撮箕装到大袋子或箩筐里。大姐说:“我苦啊,我这辈子吃的苦太多了!”
那天晚上大姐告诉我,在老伴单位做的电梯房快通水电了,那边交房后就准备搬回四川去住。我说,你要走了,这栋楼就没有人说话了,真的舍不得你走。大姐说,是的,这里的人都不说话不来往不热闹,我们那里好玩些,我不喜欢这里。看来大姐的热情没能激活更多的邻人。
今天轮休,决定就在今晚请大姐看电影。午饭后就敲响了大姐的门,可大姐不在家,估计吃完饭后大姐又出去捡废纸了。
下午在小区东门收废品的流动车旁看到了大姐,这辆格林美的废品收购车就是大姐的办公场所。
我说:“大姐,今晚您就不要去外边去捡废纸了,今晚给自己放假,我请你看电影,好不好?”大姐爽快的答应了。
在大姐下班前废品收购老板给了大姐十七元现金,还以为是发日薪呢,老板说这是大姐今天卖废品的收入。大姐像领到奖金一样乐不可支。我也在大姐忙碌的间隙给她拍了一张工作照。
四点半大姐下班了。原以为大姐下班后会直接和我一起去电影院呢,可大姐说要回家换了衣服再去看电影。瞧我这脑袋,怎么就忘了大姐是个爱俏的人了呢?
大姐拿出了一件还挂着标牌的新袄子,浅绿色,中长款,皮面,毛领,有腰带,大姐问我好不好看,我说很好看穿上身会更好看。又找出了一件印花的紧身弹力牛仔裤。从床底下拿出了一双半筒皮靴。大姐说自己是个节俭的人,告诉我这些衣服鞋子都是换季的时候去汉正街买的,衣服鞋子的价格大姐都记得清清楚楚。出门前大姐还从柜子里取下来一个枣红色的小皮包,大姐告诉我这个包是真皮的,一百五,在量贩店买的。我说大姐这身打扮好时尚,大姐乐呵呵的夸起了自己年轻时的美丽。
我带大姐来到了工匠坊面包店,我们选了三款面包两个蛋挞两杯热饮作为今晚的晚餐。
在侯影厅我们坐在桌边一边享用晚餐一边聊天。我告诉大姐今晚我们要看的电影名字叫《我不是潘金莲》,我跟大姐解释,之所以选这个电影,因为大姐说自己不认得字,而这个电影又通俗易懂。我拿出电影票对着那几个字念了一遍片名,大姐像小学生一样跟读了一遍。大姐看到电影票上面的二维码后,说这个跟她们公司车子上面一样的(格林美废品收购流动车车身也印有二维码图案),我告诉大姐这个图案叫“二维码”,大姐把“二维码”几个字又连跟读了好几遍。
看大姐把“二维码”念得差不多顺口了,就把自己手机里的小视频放给大姐看。大姐用的手机是老人机,看得出与时俱进的大姐对智能手机还是有学习的愿望的。可当大姐问到费用的时候,我说一个月可能会多花几块钱,大姐就笑着否决了换智能机的想法说划不来舍不得。
电影开始了,大姐看得很投入,不时的发点评论感慨,前排座位上的年轻人不时的回头看大姐。看完电影后我问大姐好不好看,大姐说好看,说自己都看懂了电影电视都看得懂,毫不谦虚的说自己很聪明。
大姐说电影都是教育人的,今天的电影也是教育人的,女人靠谁都没有用得靠自己;男人太坏了就得不到好报,那个骗自己老婆假离婚的男人就是太坏了;当官的得站在老百姓这边才保得住官位。大姐虽是个文盲但心里有数得很呢。这电影看得值。
不知咋的,想起了迟子建的《世界上所有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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