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热闹,也就越冷清。
酒局终于结束了,辞别了客户,我决定独自走回家。
冷风一吹,酒意清醒了几分。然后感受到的就是胃部的不适,嘴里开始不断分泌出唾液,跌跌撞撞中看到一棵树,不顾路人的眼光,扶着树便是一阵呕吐。
来烟台十年了,大学毕业后考了本校的研,研究生毕业后进了对口的公司,这便是七年的时间,在公司待了三年,担的是不大不小的职务,或许过几年会升个职,加个薪,然后能提前把房贷还净,日子四平八稳,再以后也就没什么事了。毕竟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理想可以讨论了。
吐完之后找了家便利店去买水,结账时一脱口却是地道的家乡话,收银员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便又说了一遍,收银员这次头也没抬地说:“三块。”
酒精会刺激胃壁,然后便分泌出很多的酸性胃液,引发烧灼感,所以喝酒之后来瓶苏打水是一直以来的习惯。
路灯下身影单薄,有些累。
坐在马路牙子上,身后是一排冬青,看着身前不断穿行的车以及相挽而行的情侣们。我想起几年前的自己,那时候怀揣着梦想,希望将来能有一个安逸的生活,常可以写字旅行和会友。现在想想,挺不切实际的。我离开家已经十年了,现在十年来的悲喜混着酒精不断在脑海里冲荡,竟然很是想家。
上次回家还是去年春节的时候,不断地和朋友同学喝酒,算来真正陪着父母的时间也没有几天。年三十的那天晚上,我提前散了酒局,只为陪着父母看会春晚,到家已经十一点了,我看到父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摆着瓜子糖块,虽然电视里面房间之外都很是热闹,我却感到了好让人难过的冷清。
正月初七我回烟台,临行前我问我爸妈去不去烟台住几天,我妈说,你先把自己养活了再想着孝敬我们吧。我装着恬不知耻地笑了。可那一刹那我觉得有人捏碎了我的喉咙。
到了在烟台的住处之后,我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然后推开窗户看着大雪扬扬,熟悉而陌生的城市在洋溢着春节的欢愉。我终于没能忍住泪水。这场泪,我忍了十三个小时。
这几年上学,生活,结婚,几乎掏空了父母为数不多的积蓄。人常说,养儿防老,像我这样若是再给我十年依然没有出息,能算什么呢?
我苦笑着喝了几口水,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仰起头却看不到星辰。疲惫感不断地涌来,很想倒在冰凉的马路上就此睡去。
长叹了几口气,我站起身来,继续向前走着。
天空落了雪,和着北风打在脸上应该是有刺痛感的吧,但是我并没有觉察到,难道是不如意的时间久了之后会变得麻木,便感受不到一些很细微的酸楚了么。
没感到雪花的刺痛,却被冷意包围了。又喝了几口水,像是吞下了整个冬天。
一路踉跄。
到家之后,妻子见我一身披雪,连忙帮我掸落,问我怎么回事。我笑了笑说,一时兴起便走了回来。她嗔了我一句,去厨房给我端来了温好的小米粥。
到了家之后,逐渐温暖了起来,酒醉之后的一碗小米粥,妻加了糖,若隐若无中总能感受到甜意。
无论外面的风雪多大,家里都是温暖如春的。
有人说平淡日子会消磨掉最初的理想和激情,或许吧,但是青春时候可以不切实际的去勾勒将来,成家后却是不行了,生活逼迫着你去过着温吞水般的日子。这样想或许是有些自我安慰,但是我输不起,所以,只求日子安稳,也只能这样吧,还能怎样呢?
年少时常说给自己搏出一个华丽的未来,现在看来是失算了。
刚想发出的苦笑被粥里的甜意消弥,我看着妻一脸呆萌地看着电视,笑了出来,她偏过头看了我一眼,问
“怎么了?”
“我喝光了,再给我盛一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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