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勇刚下车就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去宵夜。
阿勇在外出差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现在在跑业务,天南地北的咱也不知道好不好玩,但是宵夜肯定是要吃的。
点了一桌串和两打酒,话题从王者赛季更新了拉开。
我问他工作顺利不顺利,出去几个月有没有谈成大单,能不能跟着享享福,沾沾光。
他说还行,请我去洗个脚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哈哈大笑,搞的跟俩傻缺一样。
他递了根黄鹤楼过来,我看了眼,喜欢不起来,还是觉得黄芙好。
他说他在武汉碰到了老方。
老方,他的前老板。
阿勇大学毕业家里托关系给他塞在老方那里做事,由于阿勇的专业原因以及老方他们厂也的确不需要那类人才,所以阿勇就成了老方的司机兼秘书。
还记得第一次阿勇给我说老方的时候,我还开玩笑说你们不会“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吧”。
有点扯远了。
我问他然后呢,广东这边的产业老方没要了?
他说不清楚,好像是转让给一个合作伙伴了。具体的他没有问,毕竟现在也不在人手底下做事,问太多不礼貌。
他说他是在武汉酒吧碰到老方的,他一个人做在角落看一群年轻人在那扭来扭去的,显得特别突兀才注意到的,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老方。原本是想离开,毕竟当时年轻有些事闹的很不愉快。不过想到自己也是一个人,就过去找他拼桌了。
老方也有些诧异在这里会遇到阿勇,然后俩人在酒吧喝了口酒就一起出了来。
“你怎么在这?”这是俩人出来的同时说的第一句话。
“我出来散散心,有些累”老方说。
“我出来跑业务,刚好武汉这边有客户”阿勇也说到自己的来意。
“怎么样?收获还行?”老方点了根烟问到。
阿勇接过老方的烟说“还行,跑完这趟也能休息个把月”
阿勇摸了吧口袋才发现自己的烟和火机都落酒吧了,讪讪的看向老方示意老方懂味点。
老方看着这个跟了自己两年的大小伙,无奈的摇了摇头给阿勇把烟点上。
阿勇其实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是一个左右逢源的人,处事圆滑,滴水不漏。但是就是和老方待一起就毛病一堆。
这个可能和一开始老方带他的方式有关吧。
老方和阿勇的叔叔的是战友,高中的时候在叔叔家就见过老方了。前两年阿勇叔叔因病离世了,也是那时候阿勇没在老方手下做事了。
一老一小,一高一矮就沿着河边不知道走了多远多久,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这两年各自的生活。
明月下,清风里,两道身影越拉越长……
老方还要在武汉多呆几天,阿勇第二天就搭上了回莞的列车。
突然阿勇说挺怀念刚毕业的那两年的。
我狠狠的抽了口烟,吐出一大口白雾才说,可现在是两年后了。
阿勇看着我说:阿修,其实老方的事我觉得和我有很大的关系。
我问他怎么说。
他说,那时候在家习惯了,又因为老方是熟人,所以没有一点的工作态度。然后老方也很依他,基本都是帮他善尾,事后才叫他诸如此类的事要怎么去处理对待。也就这样阿勇几乎没有体会到社会的毒打,给老方保护的很好。
阿勇说他们家族就他一个儿子,他叔叔疼他,婶婶疼他,整个家族基本都是围着他转的,老方也没有儿子,因为叔叔的原因也几乎把他当半个儿子来带。但是那时候不懂事啊,把长辈们的爱当做理所当然,肆意践踏他们的良苦用心。
我问他那一次为什么没继续跟着老方,而是自己出来了呢。
他说因为自己的一个疏忽把优盘给掉在了车上,然后在和甲方签单的时候掉了链子。导致厂里的价格又被压了下来,虽然是保证了产量,但是那时候厂里原本定好给员工的奖金就被大打折扣了。
但是这个事,是老方给他抗的,因为名义上,阿勇只是老方的司机,而原来的秘书小姐姐也因为阿勇的到来被调到了其他行政岗没在负责老方这边。
事后,阿勇也很自责,想和老方道歉。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一个是怕老方骂他,另一个人那时候老方担下事后就一直没有见阿勇。他给阿勇放了假,自己也好几天没在厂里出现。
阿勇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到底给厂里带来了多大的损失,但是的的确确那段时间厂里的积极性几乎为零。
加上那段时间阿勇家里也遭受变故,他的叔叔胃癌了,查出来已经晚期。
一时间他有些喘不过气,从小他就一直和叔叔比较好,小时候每次叔叔回来都会给他带礼物,只要他开口了,叔叔就会给他买来。也是初中毕业后,他叔叔才退伍下了来,在县里残联挂职工作。
叔叔走后的第二天阿勇去厂里办了离职,结了一万五。他拿出两千把剩下的钱放在了老方的车里,连同一封信。
他差不多两个月左右没有看到老方了,甚至连叔叔的葬礼老方都没有来。
老方的那辆专用宝马730也起了一层厚厚的灰,阿勇打了桶水一寸一寸的擦拭,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午饭时分阿勇匆匆出了厂,就在他俯身进车的一瞬,有一辆大众从他身边驶过,不是别人正是老方。只是可惜的是两人是相向而行,擦肩而过。
当天下午阿勇就从老家南下来了广东。
阿勇没有说他那封信写了什么,也没有说老方看到信后有没有联系他。
阿勇只说自己那时候真的很蠢,什么事都等着别人送过来,不懂的去争取,眼里只能看到三寸远的距离。
阿勇还说,那段时间老方在和妻子闹离婚,因为老方的妻子出轨了,在打官司,后面又因为妻子娘家那边叫人堵车,还住了院一段时间。
而这些事情,厂里的大老板知道,人劳知道,婶婶知道,就连因为他而被调走的前任秘书也知道,唯独他这个天天跟着老方的司机兼秘书不知道。
阿勇有些自嘲的说,自己就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一手好牌怎么打也是给自己打的稀巴烂。
我没有接着问他为什么老方的事和他有关系,但是我知道肯定不是因为他把优盘落在了车上的原因。
自古多情伤别离,或许,下一次再见老方的时候,阿勇可以大胆说出“老方,对不起,我长大了。”
岁月总伤多情人,愿静好,无伤亦无恙。
愿岁月静好,无伤亦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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