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乾昨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半了,他坐着朋友说车回来,这几天他们一直在等,等着昨晚的会议开始,其实在三五天前,他们已经在开始准备这场会议,他的朋友英语不好,就把郑乾拉来当翻译,本来郑乾以为只要按部就班地把话翻译出来就好了,事情也不是那么复杂,所以他满口答应下来,而当看到她朋友鸡儿连三地电话联系他,他看到那个商人脸上透出隐隐的忧虑的时候,郑乾就隐约感觉到事情不简单。
果然,郑乾不止是要翻译,他还需要做一份英文的演讲,而演讲的内容却完全不是他的领域,那些碳啊,氯啊的名词,他就像看天书一样,郑乾就有些犯愁起来,如果跟外国人随意聊点家常,郑乾还算游刃有余,但是一旦要做一份正式的演讲,还有商务的谈判,郑乾的心就绞在一起,他晚上睡得很晚,早上又在闹钟之前提前醒来,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脑袋里都在盘旋着,如何去打个招呼,然后又琢磨着个能发生的场景,一股深深地忧虑像阴云一样飘在郑乾的头顶,挥之不去,郑乾好像扎进了泥潭,时间像流水一样,他再看表的时候,大半天已经过去了,而他还在相互介绍的环节挣扎。
郑乾要把那些晦涩的名词记下来,他把说明的文字打印出来,在上面写写画画,一会查字典,听读音,一会又得把不合适的句子改过来,这个陌生的领域,他一点底气没有,只能拼命的鼓着劲,用很高的音调遮掩着他的心虚,他在一个玻璃房里呆着,摊开的笔记本,和打印的纸张铺了一张桌面。
朋友在一旁殷勤地往他飘着厚厚一层茶叶的杯子里蓄水,还插科打诨地跟郑乾聊天,好像他也发现了郑乾的紧张,用他带着山东口音的强调,说着他周围的趣事,其实他们都在演示着什么,郑乾知道他们都有看重的事情,一个在乎生意,另一个更在乎脸面,郑乾从来不关心那些化学药品的指标是什么,也不在意怎么卖能卖多少规模多大,项目多多,他只在乎着对方是否称赞他,郑乾把自己看得清清楚楚的,他活在别人的赞赏里。
郑乾心一横跟着他朋友演练了一圈,他的声音震得自己的耳膜生疼,幸运的事是演练的结果超出了预期,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个样子,他获得了赞赏,于是他的心也就飘飘然起来了,但是郑乾躺在硬地板上快要入睡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就在提醒他,那无非是场面的客套话而已,他那里那么优秀,只是为了达成一个结果,而不得不或者故意采取点手段而已,一切都只是生意,一场交换而已。
对一些人,交换的筹码是钱,对一些人交换的筹码是名声,对郑乾,他的筹码就是那些称赞了,郑乾明明知道那些表演背后的目的,但是他还会着了道,着这好像是写在他骨子的东西,一种一生都抹不去的印记,他就是这样的人,靠着别人降临的几句夸奖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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