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峪湘峪

           

湘峪湘峪

 

  湘峪在哪儿？昨天之前，我不知道，昨天之后，湘峪便在我心里。

湘峪是一座古堡，她在群山围绕之中，如果不是在山里迷了路，我们本不打算去看她。

我们一行5人本是想去看一棵大树的，据说那棵树极大极大，在旷野里，鬼气森森，犹如聊斋中的场景。同行的萨兄说他曾经在这棵树下冥想，期待着他千年放生的那只白狐。可是，我们走错了路，车在山顶上绕来绕去，土路，石子路，时而能听到路基刮底盘的声音。就这样绕着绕着，就走到了湘峪。

在山顶上，萨兄特意让车停下，让我们远望在现代建筑之中那一片青砖灰瓦的建筑群。萨大师指着说：那就是湘峪，湘峪最适合远望。湘峪古堡他曾经去过多次，第一次去的时候，湘峪还远在深山人未识，灰头土脸的像个村姑。路没有修，房屋还很破，村里还有很多居住的人。他站在门口，问过往的居民：这里多少年一代人？答道：20年。20年！他默默地算着：四百年的小城，如今已经是20代人了，这期间抬进去多少新人，又送出过多少白发人？他想着，忍不住流下泪来，从此，湘峪便成了心中的痛，他谈湘峪，说湘峪，陪人来湘峪，但再不踏湘峪的门，每次来了，便要一把椅子，坐在门口，对着缓缓流淌的沁水，沉默着。

终于，我们到了湘峪的门前，准确地说是正在修复的湘峪古堡的门前，只一眼，便信了，服了，喜欢了。

湘峪古堡隔着一条沁水，依山而建，穿过高高的门楼，看着四周的城墙，心里空空的。往上看，民居密密地建在山上，如蜂窝，如棋盘。修复工作正在进行，游人稀稀拉拉的，他们站在四百年的城堡里，在新修的牌坊前拍照、嬉戏，轻松而幸福。

我行走着，脚踩在硬硬的青石板上，透过修旧如新的门窗，看到曾经的破败。在城边高台上有户人家，砖是横着一块块堆的，就这样摇摇晃晃地成了一间房，门已经破旧了，用一根长木棍在外面拴着——这里原来是有人家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是有记忆的，它们被20代的人抚摸过，温暖过，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也有女人。而如今，她空了，窄窄的街道，高高的城楼，空了。

在牌坊后面的台阶上，我见到一个老人坐在那里，虽然阴天，还是有光线射下来，在他身上照出光环，他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前面放着个助行的铁架子——他是个病人，站不起来了。

我的脚步止于此，没有再向前一步。

沁水荡漾，湘峪就在我后面，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