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夕阳透过窗纱倾泻在我两鬓的千层白发之上,我揉了揉僵化的眼睑,为春节前的最后一份大材料画上了句号。借调中院研究室三年,拟文上百,始得从一名材料的初级工擢升为一名略开窍门的中级工。
对于法院研究室这个在当事人和外界眼中如同空气的部门的来说,存在感几乎为零。对于新一轮司法体制改革后的法院内部干警而言,更是避之不及。对于大部门中基层法院研究室而言,它不是单纯的法律政策研究部门,其主要职责是领导讲话、工作总结、工作报告、工作方案等大篇幅、大容量公文的起草工作,而调研报告、学术论文、司法案例的写作同样是研究室的分内之事。与政治部、办公室、审管办等其他综合类部门相较,研究室人丁单薄,却任务繁重。即便没有业务庭那般高大上,即使没有大部门那样门庭若市,但我依然执着而坚定。
对于任何一份工作而言,它既是一副枷锁,又是个人实现自我价值的平台。追求职业的层级感、荣誉感固然令人期许,但职业给予人的获得感、幸福感或许更为重要。当你以水沃面、彻夜未眠写完一份材料,当这份材料让你读之畅怀之时,它就是一件艺术品。当你绞尽脑汁、刮摩淬励写完一份调研报告,不由自主地“孤芳自赏”之时,你的成就感仿若清涧细流直抵心田。
很多同学问我,你为何不去业务部门,为何在研究室消磨光影?很多朋友笑我,你为何不执掌法槌,而甘于在研究室终日码字?我说,择一事,终一生,或许我已经和文字结下了难舍之缘。科比退役时,其一句名言振聋发聩:“你知道洛杉矶凌晨四点钟是什么样子吗? ”我自言自语道:“洛杉矶也许次生难窥其面,但我见过我所在城市凌晨1—6点钟的样子”。早晨从凌晨开始,与浓茶、香烟、键盘相伴,相信这是研究室文字匠们的日常。很多初识的朋友问我“你今天四十几岁了?”刚过三十五岁的我笑而不语,或许这是对研究室工作最大的肯定。
犹记得在疆之时,我所写的第一份材料被局长弃之如履;犹记得兵团副政委调研“五.五”普法工作时,我所写的汇报材料被副政委当着师领导的面反复呵斥,让局长无地自容;犹记得兵团司法局局长检查依法治团工作时,我所写的材料空洞无物,让局长颜面扫地;犹记得刚到中院研究室时,我所写的材料被院长反复修改,让我羞愧难当。但幸运的是,十多年来,我所遇到的领导都和我一样是曾经的文字干部,而他们给予了我太多的包容和鼓励,让我从一个材料门外汉逐步走进了门廊。而我始终坚信:简单的事情重复做,重复的事情精致做,我一定能成为这个领域的佼佼者。
作为一名借调干部,个中滋味,唯己自知。山虽高,行至半山岂能坐而观景;水虽深,行至中流焉能自我沉沦。人到中年,我已经失去了挑三拣四的机会。几近不惑之年,对于前途我早已淡若秋水。回忆2018年,40万余字的综合文稿、5万余字的调研论文、4万余字的小说初稿、6万余字的随笔杂文,对得起光阴、对得起工资,我收获足够、问心无愧。
人生就是一条抛物线,有的人始终在抛物线的顶端,而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在奋力爬坡。在自己挚爱的坡道上负重前行,做审判业务的“挑山工”,我并无悔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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