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棒发出的嘶嘶电流声,填满了整个房间。
依晴坐在床边,默默地给海涛擦洗,就像此前的很多天一样。只是,今天,海涛不再和她玩笑,不再和她搭腔。
海涛的额头有道不太显眼的伤疤,弯弯的,肉红色,浮在他暗青的额头,像一弯月牙。
依晴轻柔地抚弄着那月牙。
依晴心底总有一个疑问,自己到底是嫁给了这道伤疤,还是嫁给了海涛这个人。不过,现在,不用再追问了。依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虽然,这答案来得有点晚。
不知道海涛心里有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两行泪悄然滑落。泪水滑过未干的脸颊,滑下尖瘦的下颏,啪嗒一声滴落到海涛深陷的眼窝。依晴吓了一跳,赶紧用毛巾拭去海涛眼窝的泪水。
两地分居。多么遥远——三天三夜的火车,一整天的大巴车,还要步行三十分钟;多么遥远——三十年零两个月,小半辈子啊!
现在好了,海涛就在她眼前。她凝视着他安详的面容,想他曾经怎样一脸严肃地给她讲笑话,想他怎样认真地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她,和她比赛,看谁先眨眼。
依晴心里笑了一下,泪水却再次模糊了双眼。她不动,任泪水奔流而下。
泪眼模糊中,依晴抓起了海涛的右手。她哆嗦了一下。海涛的右手已经冰凉。刚刚擦左手的时候,他的手还是温热的。
依晴抬头环视四周,像在寻找着什么,一颗心痛得茫然无措。
海涛!海涛!我愿意再坐三天三夜的火车——哪怕再坐三十年!六十年!永远!!
依晴嘴唇没动,满屋里却都是她的声音。
而回应她的,只有电棒发出的嘶嘶电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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