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一地落叶
冬日的晴空，阳光呈金黄色洒在人间。忍不住想出门了，一个人开着车，碾着一地辉黄向江边去。
顺了江畔驶向远处，进一片静谧的树林子。好一片高高低低的树！
林中枝头上的树叶都已落尽，千百根虬枝朝天举着，迎接阳光。
地上却一层厚厚地枯叶，将植根于它们的土地严严实实捂了一个紧，舒目望 过去，一片褐黄色，带着暖意。
遍地都是落叶，地面上所有的东西都被 它们遮盖，泥砂，树根，残枝，还有人走的小路。就连那从土中萌生出冬草的青芽儿，也被它们盖住。
年轻时，也曾惆怅枯叶落 地，有伤春悲秋之情怀。而今见一地落叶，看它们层层迭迭落于树下，各呈自己形状在阳光里摊开，终归了都是安详。
树干的影子安放在它们身上
阳光冷冽地照 过来，把树干的影子安放在它们身上。四周一边安静。
举步走过去。落叶在下，我的脚步踩它们之上，它们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不似呼叫，也不像谴责，倒像是一群游戏的孩童中忽然又加入一个孩童时那种顽皮的呐喊。我乐了！
头顶有喜鹊，在阳光勾勒出的树枝桠上叽叽喳喳地叫。是在炫耀它靓丽的身姿不再被浓荫遮挡住的喜悦吗！就连树丛边那一蓬蓬的丝茅草枯黄的叶片也在微风里快乐地摇曳，与枯叶在阳光下的乐趣相唱和，那是怎样的和谐与多情。
落在地上的枯叶，因为冬天，没有蚂蚁在它们身上爬动，也没有蚱蜢一惊一乍地跳跃，更没有蛇虫在它们身下作恶事，伊们是如此舒畅！
远处传来人声，那是几个穿红着绿的妇女蹲在菜地里薅刨，笑语吟吟地说着话，传来的似乎遥远的乡音。给它们伴奏的还有另一边树丛中的画眉。
顺了人踏出的小路走，枯叶也许忌惮人无忌的恶意，不免腾开些路道，某些地方露出黑津津的泥土，显出柔嫩的青草来。是的，自己的脚步踏着那草了。
如果不管不顾地走过去也还罢 ，可是一回头，看那一束草的叶被踩出绿色浆汁，一蹶不振地趴在地上，不免心头一颤。
你也许会说谁让它长在路上呢！
呵！别忘了，那是人在它们中间踏出了一条路。
在枯叶中间蹲下来，细细地打量它们。一样的颜色，一样的轻盈。想像它们脱落树枝的那一瞬间，轻风给它助力，将身一扭，便永远离开将它们牢牢系在空中的枝头，再也构不成了绿荫的那枝头，随风而舞，没有一丝留恋，从空中翩然而下，终于落到实实在在的地上。不曾悲凉自己是绿叶还是红花，只看到它们现在褪去绚丽色彩后归附大地的安然。
向那边望望，那是什么？溅开来一滩白色的东西，在枯叶上。
走过去一看，原来是鸟屎。大约昨晚有一两只鸟儿栖在头顶的树枝上吧，它们不管不顾地拉下这一处，却不收拾。
但枯叶却坦然地接受了，有如它们的保姆。
嘿！鸟儿啊，这是多么顽皮。
可枯叶没有说什么，它们不嫌弃，它们什么都经见过了。
那末我还说什么呢！
安静啊,安静得如此安静。安静中拈起一片枯叶，细细打量，干干净净的叶片，无香，无形，从叶柄到叶缘，摊开皱纹般的筋络，如一张地图，包容了无量的春夏秋冬。看那了无声息的叶脉，敢说上面不是写着一生的阅历与沧桑。
凝神间，望更远处，隔了沟溪，那儿有一畦菜地，绿油油的，在阳光下闪着光泽，碧青的格外可爱。而旁边的一泓池塘，在冬日里如 一面镜子，将周边的近物映入水中，一动也不动。
忽然有鱼在那里伸一下头，产生出水纹，一圈圈荡开，如一串金色音符升起来，为伊们奏响。
而抬头间，树枝上一串小红果孤零零地挂在那儿，挺着阳光。我想不久它们中的种子，会落入大地。
一地枯叶，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它们中间，听它们无数的语言。
无数的语言以人的语言又如何能描述，只有无尽地聆听。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