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起名星空?小孩子们就如夜空中的星,有的调皮眨着眼睛,有的很光明,有的小不点儿就黯淡些,有的完全湮没在黝黑的夜色。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星星,一直在那里运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的心里有什么,你的眼睛就能够看到什么。
一家韩国驻江城的英文教育机构发来了面试通知。这一家机构驻地在本区域偏远地带,为什么说是偏远地带,木苏苏倒车到了新区中轴心地带,再换乘直达车,大白天大约跑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白天的街道宽阔,这一路左右窥探,越往后就越蹙紧了眉头,街道显眼的建筑此景就不是住宅群,也不是写字楼,变成了一家大型购物中心,城市的什么地段才会孤零零出现一个大型购物中心,那就是一个开车前来采购的量贩式货仓啊。
终于到了,却是一幢看起来颇独立的西式小楼,也许是别墅改造。前来面试的足足有二三十名,岗位都是幼教。
这二三十名青年男女就汇集于会议室,交头接耳起来。倒并不好奇,也不紧张不安,反而更多地是谈天说地,诙谐愉快。
木苏苏身边是一个年轻的本地男孩子,广告专业,与此岗位南辕北辙,想必作为一名英文幼教,但凡大学毕业,胜任之绰绰有余,好像是这样?
“这个岗位就是教小孩子学习英语哦。”没话找话。仔细推敲一下,其实也是蛮特别的,韩国人在非英语国家,教授英语,那么,是韩国人的英语好,还是中国人的英语好呢?
“按我以往的面试经验,教小孩子同时,你也要去找学生的。”男孩子交叉着手指,轻声告诉道。
“韩国人教英文?”两个人交换了一下质疑的眼神,轻轻笑起来。
召集人,也是通知各位前来面试的人事人员就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子,落落大方,一看就是本地女孩子,但并不是那类做作的傻白甜富二代,也不是为了买个名牌包吃上几个月方便面的虚荣货,倒象普通家庭的小家碧玉,长相也不盛气凌人,几分邻家姐妹的气质。
这几十个人就安静下来,听她讲本日流程。
“欢迎各位。我们今天的流程分成三块,先由我简单介绍企业文化,然后由教学主管介绍各位要做什么,最后一对一情景面试。”一气呵成。
才明白原来这家公司之所以可以进驻江城,因为它拥有一套独立开发的包括课件的教学系统,也就是只能用它的已经获得各种原产国荣誉的课件,上门教授小朋友英文。
在座二三十人就如释重负,听起来so easy很容易啦!小孩子的英文,简单,简单,最简单!最棒,最棒,我们最棒!
随后现场观摩一段课件,之中无非简单的几句对话,穿插在小朋友喜欢的动画剧本内,花花草草,憨态可掬的小动物们一起愉快地玩耍的一个桥段。之中要说课件的难点,就是出现了一个十几个单词串成的一个单词,也许是暴暴龙,之类的稀有动物名称。
木苏苏练习这个生僻单词的发音好几遍。罢了,就操刀进了一对一面试。
一个长得就像小朋友的卡哇伊可爱型的老师扮演授课对象,一个初次和上门老师接触的学前小朋友。两个教学主管在旁边做评估。
“老师好~”“小朋友”坐在凳子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已经打开的课件,拖长了声音,大眼睛长睫毛扑闪扑闪。声音粉嫩粉嫩。
木苏苏承认她的表情、神态、声调都非常到位,让人不由自主很喜欢她,有一种下蛊迷惑人心的魔力。
“小朋友好~我们现在开始上课好吗?”微笑。
“好~”“小朋友”赶紧坐正了身体。
开始读句子。
突然,“小朋友”身体一歪,“老师,我好累,不学了!”
木苏苏一楞,好累?这是什么情况?!
“小朋友要坚持哦~”轻声试图好好讲话,哄回来。
“我!好!累!”“小朋友”重复道。
“你看这里有只好可爱美美哒恐龙哦,”木苏苏指着教材上的某稀有动物,把那个该死的长单词语焉不详地复读了一遍。
“小朋友”一拍桌子,把桌子上铺开的纸质教材一掀,教材就骨碌碌滚去了一边。她干脆伏在桌子上,眼睛眯起来,又偷偷观察着这个逼迫她“学习”的鸟老师的表情。
这它妈不就卡壳了吗,还怎么完成教学任务啊。
“我们来画画!”木苏苏突然想到一个教育懒惰“小朋友”的主意。
“好呀好呀!”“小朋友”呼地一下从桌子上起身,拍起了手掌。
死猪必须不怕开水烫,速战速决是正途。木苏苏速度在纸上画小树,阳光,房子,“小朋友就是这棵树,要在阳光下才能够茁壮成长哦~”木苏苏掩耳盗铃。
“哦~”“小朋友”甜甜地笑着,继续装傻卖乖。
“你想长成大树,为房子里的爸爸妈妈遮风挡雨吗?”木苏苏意图诱骗,旁边的两个教学主管虎视眈眈。
“听~不~懂~!!!”“小朋友”双手捂脸,双腿乱蹬,“哇”地大哭起来,留下木苏苏眼睛发直,一脸懵逼!
“小朋友”布下了迷途少女的魔窟。这时教学主管就喊“停”了。
“木苏苏,你是不是教过大学生的?”主导测评的老师就疑惑地问。
“没有啊。”她老老实实答道。头一次遇到这种“搅局”,倒也颇觉束手无策。
结束了表演的“小朋友”这时也老老实实坐好了,静静地听,一言不发。
对,“小朋友”没有任何问题,不存在故意刁难,仔细审慎地说,她一直意图把迷途的木苏苏拉回来,但又不能被看出来有舞弊的动作。
主导测评的老师也很好,肯定木苏苏的这套教育内容适合成人教育,高大上啊(此处应有木苏苏小朋友自己翻白眼,她承认自己就是去忽悠人,跳大神的)!
可是,这不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么,一个戴着时下风行的白框架眼睛的烫头发女老师,也很年轻,但很明显透着一股忠诚于老板的精明劲头。
在等待其他人测评的时间里,苏苏就去问测评出来的年轻的男孩子,
“小朋友为难你了吗?”她很想取个经。
“有啊,不肯学的。”穿着休闲西服的男孩子声音柔柔地答,
“那你怎么搞?”
“我给她做了个游戏,这个游戏。”他微笑,双手绞在一起,变换指头给木苏苏看。
果然经验还是相当,相当,相当重要的。倘若你现在要求木苏苏做个贴近生活的游戏什么的,可能还真是为难了她,因为她日常就基本没有这方面的实践储备。倘若要求她高谈阔论,做点静态思维为导向的活儿,可能行。
这时结束了所有测评的教学主管就招呼大家去喝咖啡。
现场突然出现了一对韩国老夫妇,男的自然是穿着深色西服戴着黑边眼睛,一本正经、刻板的神态,女的倒是贤内助状,帮助将咖啡分发给在座的每一位陌生的来者。
男主外,女主内的典型夫妻档。
“我们老板对大家真的是用心,老板娘亲自下厨给大家煮了咖啡。”白框眼镜老师就介绍道,有几分发自内腑的感动。
一边的老板就微微颔首,以此对来访者的到来表示感谢。
这一票青年男女就忙不迭表示感谢。
这是清咖啡,不加糖,不加奶。
呷着咖啡,木苏苏判断这一对东家语言应该不太通,也许是这套原产国课件的代理商罢了,但并不妨碍捕捉到商机,复制了一套成功的商业模式。
商机,在投机的热潮中,或者在盲目的跟风中,或者在畸态的供需市场中,拼的是快鱼吃慢鱼的速度,至于质量测评,不一定会好于“数量”的大、快、好、省。
暗夜到来的时候,结果出来了。木苏苏等大约一半的人先被请了进去,结果是离开。在炽热的灯光下,这票人面面相觑,又鱼贯而出。
“你等下我,”年轻的男孩子随着另一半人擦肩而过,扭头着急对木苏苏道。
等到他出来,两个人就一起回程。
回程的路上,就有闲暇来听公交车报站,“这里原来地名叫这个哦。”突然明白了这一条路线之所以令人感觉生疏偏僻,的确在当年是房地产商刚开辟出来的线路,当然八,九年后,早变得炙手可热了,当年,的确曾经令木苏苏不想迈入。
“这里是总部,市中心有教学网点的。”他告诉她。
两人一路交谈生活的喜闻乐见,这个年轻的男孩子就是江城男生之所以谓之好男人的翻版吧,家庭有些变故,人却彬彬有礼,有很好的文明素养。
木苏苏就真心实意恭喜这个小弟弟获得这个工作机会,毕竟她被这个洋教学概念虚荣得七八分心动,的确想留下来看看。
“不一定的,要看看以后的情况。”他倒有几分自小生长在这个地方的轻车熟路的认知,陷入思考。
待到此后的消息,
“苏苏姐,你猜我们今天去干了什么?”他很生气。
“所以?”木苏苏暂别失败的阴霾,奇怪着这个脾气很温和的男孩子的愤怒。
“今天我们必须去市中心派发传单。”
所以,怀着对商业模式的膜拜,这事儿就结束了。
很快,另一家幼教机构打电话发来了面试通知。
这一家地处本区域住宅群,乘坐地铁可直达附近,再走十几分钟路,步入庞大的小区的会所。会所,通常为业主提供各种各样的便民生活设施服务,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孩子就成了一座孜孜不倦可致力于挖掘之金矿。
面试首先发生在与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也就是一名幼教之间,整个过程基本没有技术含量。本身这个岗位也不需要外语能力,依傍的是一个国外的幼教理念及教育系统,来对各个年龄段的小孩子进行能力训练。每逢早上,就会有小朋友来会所的公共玩耍区域报到,开始一天的快乐生活,木苏苏的职责就是引导前来咨询的家长买课程。
很快,就由这个母婴机构,此地正是总部的负责人复试。
是一次回味起来疑窦丛生的经历。
也许于甲方,劳动力成本便宜,出一个单都捞回本,反正小姑娘只要长相看上去不会令小朋友害怕;于乙方,你自己选择啊。
所以复试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直接谈工资,大约是1600。木苏苏不同意。甲方就提出,你先来看看情况。
回到暂住地,木苏苏就打电话告诉夏兰,此时夏兰已经就职于另一家教育机构给中小学生课外补习,
“我现在这家离你那家很近的哎。”
“真的吗?”电话那头传来惊喜的声音,“太好啦!明天我们一起去上班!”
好似就这一点让这俩理想主义者还有点念想。
第二天早,地铁还是那列地铁,但在乘地铁的两个大龄女青年眼睛里,地铁就不是那般地铁,所见之处,处处安逸,俩人就一脸灿烂地道别,木苏苏早一两个站下车。
来到会所,这一天,哦,太巧了,总部的营业网点来了一个新的店长,三十多岁,很苗条,瓜子脸,头发很清爽地盘在头上,眼睛会笑,有一种全职妈妈特有的娴静神态。
“早上好,苏苏,你来啦。”她爽朗道。
木苏苏承认这个姐姐长得很舒服,透着一股干练劲儿。
“x总叫我回来的,本来我先生现在做司机,也是够养家的,x总一直叫我回来,对我以前的工作很满意。”她一边整理着前台,一边不停歇说道。
“哦,原来如此。”木苏苏心里嘀咕一句,暗自想那么此前的店长哪儿去了呢?
这一天的工作就开始了。
早上先是有一堂母婴功能训练课。授课老师是网点,或者说,这里就是总店吧,的一个年轻女孩子,也就是一名幼教。
三个小baby宝宝穿着袜子进入了一间开放型的教室,在幼教的带领下,歪歪斜斜地叠着腿一字排开,面向盘腿而坐的幼教,开始上课。年龄尚幼的小baby身后有一位母亲跟学。
教室门口就三三两两汇集了观摩的,以及另两位baby的家长,伸长脖子探望,生怕自己的宝贝有什么闪失。木苏苏在前台,也就相当好奇地伸长脖子观望。远远望见幼教兰花指一摆,象舞蹈瑜伽那样,左手端着在腰侧,右手素手纤纤,向上方手心朝外舞了半个圆,手心朝下合拢于左手,毕,边讲解边舒展肢体动作,带小baby们开始训练。
所以,小孩子们的钱是最好赚取的。
木苏苏并不确定本身职业就是老师的妈妈们,会不会送自己的孩子去参与这些课程。
倘若换作自己,年幼时,的确一些专业性的技能,比如音乐、绘画,小伙伴们被送去训练,当然也有小伙伴后来走上了艺术的道路,大多数还是以兴趣爱好的称谓,情操得到一点所谓的陶冶而收场。
父母就是孩子最好的教师。无论此前的学生生涯带来的知识沉淀有多少,活到老,学到老,有裨益而无害,也是必须的,不被时代抛弃的。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有买就有卖。有什么好非议的呢?人家大把银子“哗啦啦”感觉消费得起,而且你只是一个苦逼的打工妹。同时,对授课幼教的专业性也必须表示尊重。
开始打电话!
木苏苏抄起一本同样不知来源的通讯录,逐一blind call盲打那些有着小baby的家长,借的是“早教”,而且是国际前沿理念的概念。
嗯,约到了几个来观摩公开课。
这时就到了下午的游戏时间。小区里的小朋友们就成群结队地涌入了会所,占据了任何一个玩具场所,玩具发出的音乐声,响声,与小朋友们吱吱呀呀学语声,夹杂着的惊喜声,尖叫声,鬼哭狼嚎声,热火朝天起来。
大约来了一百多个小朋友。家长们的身影穿插在各个教室与外面的游戏区域之间,木苏苏已经貌似熟稔地站在前台内,朝向门外,对每一位前来咨询的家长有求必应,引荐到各就各位的幼教那儿进行释疑。
她也不吝惜于眼到手到,并没有停歇,一直忙活着。毕竟这只是一天体验日。
小朋友们散去,这个工作日就快要结束了。店长就召集大家开会,看起来幼教们对她并不陌生,首先是在幼教们之间选了一个教学主管。
“这个教学主管是你们自己选出来的,是不能有异议的哦。”店长的语气有那么一点点强龙压不住地头蛇。
教学主管反而是那位长得最不出众的女生,也是早晨的母婴功能训练课的幼教。底下一众漂亮的女孩子们就不出声,彼此交换眼神。
“清洁呢,就分工到各人。不用说啦,最苦最累的肯定是我和木老师的啦。”
店长说的是洗手间,洗手间旁边排着小baby们用的动物造型的坐便器。
什么情况?木苏苏当下并未表达任何应激式反馈意见。罢了罢了,无论您是否出于服众的目的,您也得事先和我通个气对吧,哪怕咱俩感情再好?同时也对昨天这里的清洁是否来了清洁阿姨而疑窦丛生。
这是一个看起来根本不缺钱的地儿。木苏苏从心里也很感叹负责人到底如何运作资本,使这个洋品牌如此落地生根,枝繁叶茂呢,这个成长的过程应该就如《追梦人》的歌词所述,“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快下班时,木苏苏就和店长谈到薪资问题,就问她期望值是多少?之后就忙不迭悄悄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
如同那些风月老手的“三不”主义,不主动,不拒绝,不承诺,木苏苏发自内心地不喜欢。嗯。就这样自主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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