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凡整个身子陷在沙发上,他捂着脑袋,一脸苦态,目光有些呆滞,如丧考妣。大哥走过来,抚着他的肩膀说,“阿凡呀,可别愁坏了身子,媳妇没了,赶明儿让你大嫂再给你介绍一个好的!”
阿凡依然有些木讷,只是不语,心里对大哥的话却充满怀疑:结婚的钱都打了水漂,再找个媳妇,谈何容易?唉,女人心,似海深呐!
阿凡是个苦命的人,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亡,长兄若父,哥嫂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初中一毕业,阿凡无心再读下去,在社会上游荡了几年,开始出外打工。尽管常年在外,阿凡的工资并不高,他迷上了赌博,经常与朋友耍点小钱;年轻人在外,吃穿用度,花销很大,阿凡每个月入不敷出。他的状况让大哥感到忧心忡忡,大哥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这么下去怎么成呢?总该攒些钱将来也好娶门亲!这样吧,你以后的工资就交给我来管!”阿凡无言以对,从小到大,很多事情都是大哥帮他拿主意,对于大哥的话,他言听计从。
大哥通过自己的关系,很快给阿凡谋到了在一家工厂干操作工的活儿。对于工作,阿凡兢兢业业,踏踏实实,每个月的工资除了留下一点生活费,剩余的都交给哥嫂保管。几年下来,却也攒下了一笔可观的收入。大哥在城里买房子了,资金有些捉襟见肘。大哥就与阿凡商量,说是想将他做工的钱挪用一下,因为担心阿凡不同意,大哥说,“新房子我也给你留了一间小房,你将来可以搬过来住,好歹在城里也有了个落脚点!”
阿凡想,大哥说的不无道理,自己每次到城里买彩票都是匆匆忙忙的,因为太晚,返乡的汽车就收班了。有两次,阿凡错过了最晚的班车,只得留在了城里。下旅社太不划算,阿凡有点舍不得。最后他花5元钱寻到一家录像厅看通宵录像,困了就在沙发上随便对付一宿。每每想到这些,阿凡都觉得心酸。
哥嫂搬进新房子以后,的确收拾了一间小屋,不过那是侄子的卧室,侄子上学留宿了,阿凡就过去住两天,等到侄子放假回来,他睡觉的地儿又没了着落。阿凡想着自己鸠占鹊巢,终究不是个事儿,虽然买房时哥哥在阿凡的账户上取钱,说好这新房也有他一份的,可到底新房的面积不大,只有那几间房,再也腾不开空地儿。一边是亲儿子,一边是亲弟弟,哥嫂也为难呢!可是现在自己手里的积蓄花光了,城里哥哥家是住不下去了,找媳妇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这让阿凡很委屈。
这天下午,忙活了一天的阿凡正准备下班,同事阿良找到他说,“凡子今晚替我顶个班吧,我家里有点事!”
阿凡面露难色,嗫嚅着说,“可是……连续上班我怕吃不消!”
“你放心,我跟班长已打过招呼的,就你这棒身体有啥吃不消的?就算帮哥一个忙,再说我也不会亏待你,你上完了班,明天一早我按当班工资的80%付你现金!这总该可以吧?”男人担心阿凡不同意,信誓旦旦地许诺说。
“唉,真拿你没办法,不是钱的事!”阿凡叹口气说,收拾了工装,打起精神,转身又往车间走去。
翌日一大早,阿凡拖着疲惫的身子刚一下班,阿良笑嘻嘻地找到他,塞给他100元钱,说,“兄弟辛苦了,我这人说话算数,这是你加班的酬劳,你拿好咯!走,要不你把它当本钱,咱们现在就去找人摸一把!”
一听找人耍牌,阿凡一下来了精神,睏意全无,像是久食鸦片的人嗅到了诱人的烟味,眼里立马闪烁着喜悦的光芒。阿凡在一家小餐馆里胡乱地吃了碗面,跟在阿良屁股后,两个人转身踅到马路边胡大嫂家的麻雀馆里,噼里啪啦便玩开了。论牌技,阿凡并不精,每次他都是牌桌上的光绪(输)皇帝。这一次依然也不例外,只打了几圈,他便哈欠连连,睡意阑珊了,往往要吃要碰的牌他都招呼不到,一个上午下来,已然输了两三百元。
临了,阿凡把牌一推,说,“算了算了,今天不玩了,手气太臭了!”可不是,这场牌不仅让他昨晚的辛苦付之东流,反而又白白搭进一些本钱,阿凡嘴上不说,心里暗暗叫苦。
不知怎的,阿凡打牌输钱的事传到了大哥耳朵里,男人平时并不干涉弟弟的爱好与自由,只是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他疾言厉色地狠剋了阿凡一顿。他说,“阿良那个人心术不正,鬼得很,你要离他远点!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哪天他把你卖了,你还要替他数钱!”
“人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阿凡辩解道。
“你别不服气,我看人从来不会走眼的,你听我的一准没错!”
阿凡一下讷讷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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