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17号,早上六点,妈打来电话:“你奶奶四点多走了”,我听了,和吴彬开车赶回家,到家后,正门口放着一个冷藏柜,奶奶就在里面,刚离开一周,再见面已是天人永隔,我心里是不相信奶奶走了的,我在旁边站着,我说奶奶能听见我说话不?心里有个声音回答,燕,回来了,我说嗯,奶奶我来看你了,我来晚了一会。奶奶说道“傻孩子,咱不刚见了面吗?”这次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了。
我比弟弟大两岁,从记事起,我就是和奶奶一起睡的,那时候农村的炕,冬天下面烧柴火,我和奶奶躺在上面,热乎乎的,每晚,我都会说奶奶讲故事,奶奶没上过学,可是她那里有无穷无尽的故事,从这些故事里我懂得了一个又一个道理,“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弟兄之间要相互扶持,人要有一颗善心。慢慢地我长大了,奶奶变老了,上初中要住校,我晚上睡不着,想奶奶,有时候晚上就哭起来,每个周日返校时,奶奶给我烙肉饼让我带着,周末在家也给我做各种好吃的,我八岁的时候爷爷去世,奶奶一直照顾我们这一家人,做饭洗衣服,地里忙不过来还去干活。后来我慢慢的长大了,离开家了,结婚了,和奶奶见面的次数变少了,生了孩子回家来,奶奶看到儿子高兴坏了,抱着孩子就出了门,我妈说你这么大年龄抱着他,这么沉把你俩摔了怎么办,奶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我记得那时总是和奶奶顶嘴,总是反驳她,奶奶有时候也气呼呼的,不过一会我们就和好。
那时候每次回家都给奶奶买衣服买鞋,奶奶说又乱花钱,然后就把新衣服拿出来一件件给我看,都是谁买的,就像个小孩一样。
2018年12月份,奶奶得了脑血栓,半边胳膊和腿动不了了,我赶紧去医院,奶奶身边围了一圈人,奶奶一看这么多人,就开始自责,觉得耽误你们都来照顾我,奶奶一辈子都在照顾别人,从来没生过大病,也没让人伺候过,现在病了,我们伺候她心里难受,自己哭了好几次,摸摸胳膊摸摸腿,动不了了,也不会走路了,也干不了活了,爸爸和妈还有姑姑照顾奶奶的日子开始了,喂饭,戴尿不湿,下不了床了,奶奶也变成了老小孩,一会明白一会糊涂,那次我回家,奶奶看到我很开心,说,小燕,我想起奶奶不能动,在床上受罪,眼泪就掉下来,奶奶一看我哭了,开心的神情立马变了,她说,你咋了,你这是咋了,还像小时候一样,奶奶怕我不高兴,我抓紧擦干眼泪,说没事,奶奶知道我担心她,现在想想,奶奶看到我哭有多难受呀,后来我再没在奶奶面前哭过,那时候我还自私的想,奶奶躺着受罪,如果离开了会不会解脱了,爸爸也不用这么累了,可是又不舍得,觉得奶奶走了,我就再也看不到这个人了。现在奶奶离开了,在棺木旁,我觉得她没离开,她一直都清醒着呢,她能听到我说话,我觉得她好像对我说,伺候了哟两年你们也尽孝了,我也该走了,家里我都放心了,你爷爷等着我呢。于是奶奶安详的走了,我姑说奶奶走的时候没受罪,很安详,可是我一想到还是忍不住掉眼泪,儿子说老姥娘把你养大是想让你开心的活着,她看着你老是哭她也不高兴,妈妈,你要放下,是的,我放下眼泪,把对你的感情放在心底,亲爱的奶奶,我觉得你只是肉体离开了,其实只是换一种方式陪伴我。今天出殡的时候我在想,奶奶是不是已经走了黄泉路,渡了忘川河,过了奈何桥,奶奶,你会不会一步三回头想我们呢,你有没有喝孟婆汤呢,你喝了会不会忘了你的小燕子,奶奶,我想来生还和你在一起,我做个奶奶,你来当孙女,让我来疼你。奶奶,从来没对你说过,我爱你,我很幸福你做我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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