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乡村走出去求学、又回到故乡教书育人的退休老教师,积极参加村党总支活动的老党员,热情地承担公共服务,为人淳朴、受人尊敬,集这些优秀品质于一身的张明爱,应该可以担的起那个叫做“乡贤”的称谓吧!
家住李腰村张老庄的张明爱,就是今天的主人公。
张明爱大爷今年七十有六,老伴儿郭素兰大娘比他小三岁。两人育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上海的顺丰快递公司工作,大儿媳也是淝河人,孝顺的儿媳知道婆婆患有严重的类风湿关节炎,所以一直没让婆婆照顾,小两口边工作边带着儿子生活。小儿子和小儿媳是大专时期的同学,毕业后都在省贸易系统上班。小儿媳是合肥人,一儿一女有外婆帮忙照顾,也算为公婆解决了后顾之忧。这样一来,张明爱大爷就和郭大娘住在大儿子的两层楼房里,为大儿子看房子。
说起这一套诞生于自己手中的三间楼房,张大爷打开了“话匣子”……
这是咱们李腰村新村规划时期统一建设的新宅。2012年,在淝河镇党委政府的数次力邀下,张勇回到家乡。通过年底的村两委换届选举,担任李腰村党总支书记。荣归故里的张勇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与重担,迫切需要一批志同道合之人同行,老党员、数学教师张明爱就是张勇书记寻觅的帮手之一。
看到不拘一格、散乱而建的旧村老宅,张勇书记果断决定在张老庄做试点,实施旧村改造,全面改善农村的基础设施和村民的生活环境,提升村民的生活质量。
经过多方汇报协调,张勇书记带领村两委一班人,先召开村民大会,对于暂时不理解不配合的村民,再挨家挨户上门做工作。群众工作打开“一路绿灯”之后,便开始马不停蹄地推平旧村老宅,在东西走向的村村通公路南侧设计规划新宅。在每户的分地测量、计算面积等方面,张名爱大爷发挥了他不可替代的数学天赋。
张大爷年轻时学习过珠算、使过算盘,能用算盘熟练进行各项运算,精确程度堪比计算器。张大爷说,一天不练手要生,两天不练白搭工,三天不练全部扔。
我好奇地问张大爷:“旧村每户老宅的面积与新村规划每户的面积是怎么折合计算的呢?”张大爷搬来小木凳,说张书记请坐,我慢慢跟你说:“一亩地的面积大约是666.67平方米。分地的时候,用666.67除以长度,得出一亩的宽度。如果这一户是盖三分地,就乘以0.3;如果分到一亩三分地,就乘以1.3。一般,每户分到四分地居多。比如,某一户分到3间房子的面积,那么地亩面积计算公式可以这样算:长乘以宽。我们那时统一建房时,宽度都是10米(3间),长度是23米,就是230平方。用230乘以0.0015,或者用230除以666.67,就是每一户的地亩面积。用这一个公式套下来,一把尺子量下去,俺村儿每家每户的地都算的一清二楚,分的心服口服。”
在村党总支的带领下,有了张大爷的帮助,村民群众充分理解并接受了这一项利民举措,新村规划的新宅陆续落成。村党总支又协调资金,为各家每户门前统一规划了“小五园儿”。一年四季中,“小五园儿”里绿荫笼罩、瓜果飘香,成为自344国道进入李腰村村部必经的一道“风景线”。
在我与张大爷聊到这儿的时候,郭大娘拎着一捆青豆棵从厨房走出来说:“张书记,这是俺家今年种的豆子,早起你张大爷刚从地里砍回来的。给你带几棵回去,煮着吃、剥了皮儿下糊嘟,都好吃!”我接下那捆青豆棵放到脚边,拉着郭大娘问:“大娘,您的腿咋弄的?我看你走路不利索,是得了关节炎吗?”
郭大娘坐到了我旁边的小凳子上说:“看到我这双腿啊,不由得就回忆起以前的苦日子。俺们年轻那会儿,日子都不好过。俺没文化,俺之所以来到你张大爷家,就是听媒人说他是个读书人。你张大爷是个苦孩子,也要强。上学那时候,学生都是从家里带点儿红芋面,到学校里交给食堂打面蒸馍。他年龄虽说小,但是成绩好。其他班的学生们都来看他,边看边指着他说,那个个子不高、数学特别好的就是张明爱。听说他吃的好面馍都是学校奖励的。”
聊到张大爷,郭大娘的皱纹里都洋溢着欣赏的光彩。她接着说:“你张大爷也不多言语,该学还是好好学,尤其是对算术心灵的很。他家里虽然孩子多,爹娘看他是块读书的料,就省吃俭用,从全家人牙缝里省出口粮供他上学。他在古城读完初中,就随着在北大荒开荒干活儿的哥姐来到了黑龙江上高中,后来在亳州教师进修学校考取了师范的中师证,回到了咱村的高庄小学教数学(那时候叫店集公社李腰大队)。”
又是一个寒门出学子的鲜活事例。我接着说:“大娘,张大爷在外面读书,家里的活儿可都交给您一个人了吧?”郭大娘回应着点点头,继续说:“当时,国家修淝古路(现在的344国道),全村每家按人口分任务,每天要到河沟底下拾砂疆,再用驾车子拉到店集公社。别人家是男人在前面拉车子,女人在后面推车子。我一个妇女,把车套绳子往肩膀上一套,顶起来就走。公家的活儿干完,地里的活儿也不能落下。种麦的时候,我把栓两头牛的绳子拴在自己腰上,在前面引路,还要招呼着后面的两头牛顺着我的脚印往前拉犁子。收麦时也是自己割麦、自己装车、自己拉车。记得那年载红芋的时候,你张大爷在亳州进修。大儿子还小,把他一个人留在家我也不放心。我就把孩子包上铺盖放在红芋沟里,一边栽红芋,一边把孩子往前挪……就这样,别人家两个人干活儿,俺家我一个人全包。”
我的好奇惹出了郭大娘的心酸回忆。我接着说:“大娘,古语不是说人要熬,井要淘嘛!张大爷读书进修回来有了工作,这个家不就越熬越好了嘛!”郭大娘说:“别提他进修的事儿了。当时为了他进修不进修,俺俩还“闹”过一场。他看我一个人又要干活儿挣公分又要种地太吃苦,要回家来帮我。我当时就断了他的想法。我说你是个读书人,哪能整天趴在地里?你这双手是拿笔的,不是拿抓钩的。你安心复习考试吧,我纺花、推磨陪着你!”
是啊,年轻时的郭大娘认定了张大爷是个读书人,也是为了这个念想走进了他家的门。哪能看着他半途而废呢?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没读过书的郭大娘,见识真的不一般。
看着眼眶湿润的郭大娘,我连忙递上了纸巾。郭大娘说:“想想年轻的时候再苦再累,俺也不后悔!俺进他家就图他一个人,俺那时要是嫌他穷,抬腿走了,哪还有现在这一家人?”
朴实的郭大娘向我敞开了心扉,这是对我的信任,让我真的很感动。我拉起郭大娘的手说:“大娘,您的选择是对的!张大爷是您值得托付的人。你们现在的日子多好啊!家里的土地流转出去,自己也不用像年轻时候那样劳累了。托国家的福,张大爷每月3000多块的退休工资够你们花的。村党总支给您申办了慢性病本儿,拿药有优惠政策。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事业,不用你们再操心。你俩要养好身体,等着看孙子孙女上大学啊!”
我们说话间,来往步行的、骑车过路的乡亲四邻都会停下来,与张大爷老两口唠两句嗑儿。菜园里火红的朝天椒、胖嘟嘟的青茄子,还有墙角那片鲜绿的小香葱,仿佛都在告知来往的行人:这是一户精心打理、热爱生活的人家。
东坡先生《定风波》中的那句“此心安处是吾乡”仿佛也可以诠释夫妻间的心灵同频。面对一个能安心的伴侣,应该是家庭中最和谐最惬意的状态吧。张大爷与郭大娘,他们从艰难的生活泥沼里相互扶持、挣扎上岸,经受了大半生的磨砺与蹉跎,如今已经成为彼此永远的“拐棍”,谁也离不开谁了。
德滋福地,善润心田。家庭和睦,夫德妻贤。这就是我对张大爷、郭大娘这二老最深的感触。高尔基说,苦难是一所学校。没有人愿意进去,可从中走出来的人,一定不平凡。
翻过那本厚厚的“苦难生活史”,相信张大爷、郭大娘会有一个安稳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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