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

姨妈要出远门，小山和婆婆一起买了些水果便来相送。

进门，只有姨妈和阿飞在。阿飞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便专心收拾他的鱼啊龟啊盆栽啊狗啊猫啊了。姨妈忙前忙后什么都得收拾，她们这是和搬家差不多，因为，是要去济南女儿那里了，女儿没有照看，她想着去照看照看，但是又担心刚成年的儿子自己在家，便决定一家三口全去济南女儿阿乐那里了。

小山和婆婆进门帮忙一起收拾。

小山发现姨夫和阿乐没在，姨妈说他们出去买东西了。

大概是姐妹相见总是会有许多家长里短的心里话唠叨唠叨吧。姨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就又开始和婆婆埋怨自己女儿不心疼她，总是跟她顶嘴。情到浓时，便忍不住伤心落泪，好似她养了一个多么不孝的女儿。

小山在一旁只听不语。在小山印象里，阿乐是一个很有上进心很独立很有能力的一个女孩，从小要强成绩好，毕业自己决定自己人生，为了孩子放弃大好工作岗位，现在又为孩子准备重新找工作。小山觉得，即使就不见面，有些人在你心中是什么样子，便不会相差太远，绝不可能想姨妈说的那么不堪吧。

门铃响了，姨妈开门，姨夫和阿乐带着她三岁的儿子从外面回来了。姨妈收起抱怨，收拾东西，姨妈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在门口，让姨夫拿下去放车上，但是姨夫似乎是没有说话，姨妈又重复了一遍，一场家庭争执没想到便由此开始了。

姨夫回嘴就说：那你去弄啊，给我甩啥脸子啊

姨妈本就心情不好，这一句话噎的姨妈愣了半天不知怎么回事，反应过来就问：我怎么甩脸子了，我好好跟你说话咋成了甩脸子了？

姨夫去莫名其妙说：不就是因为上午给你打电话给你挂了吗？你回来就开始吵。

姨妈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自己明明都不记得这回事了，怎么还能因为这跟他生气？姨妈委屈，生气地为自己辩解，但是奈何文化低下，关键时候总是表达不清楚，无法将自己的清白与委屈诉说到位，只有不停的重复着几句话：三姐啊，你看看，我啥时候生气了？我就说句话他就说我甩脸子……

在沙发上刚坐定一会的阿乐此时开口了，让我吃惊的是，阿乐竟然是在为姨夫说话，而非姨妈。阿乐话里带着责备：没甩脸就没甩脸，俺爸也是无意里，既然是误会就算了，干嘛不停的说说说？

阿乐这话一出，姨妈便憋着委屈，一个字不再说，转身去收拾东西。

阿乐回头给儿子搜索一个动画片打开，一边陪儿子，一边跟婆婆说话。婆婆看到这一幕，自然为自己的妹妹到抱不平，但是碍于外甥女不是亲女儿婆婆也只能含蓄言之：你妈也不容易，还不都是为你好？去济南还不是为了照顾你？你应该多体谅体谅你妈……

阿乐也似受了委屈，大倒苦水，诉说自己和她妈妈一起生活的磕绊：我可能是时间长不和俺妈他们生活在一块了，我受不了他们这样。你说她没来之前我们都好好的，孩子她三年没管俺也带的好好的，那为啥她一来就啥都不对了？你这样做她说你，那样做也说你，连放个勺子好像都是错的。我要俺妈来是为了帮我，姨，不是为了给我找麻烦的，我已经习惯了安安静静的生活，他们天天吵吵闹闹的我也受不了，如果俺妈来不是为了帮我，那她还不如不来。我就这样，我自由自在惯了，我就喜欢什么事情都按照我喜欢的来，如果不能按我喜欢的来，那我何必那么努力？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没有办法，至少现在接受不了，以后也可能会接受，但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我在济南给他们租了房子了，他们先住着吧，暂时别回我那儿了，我需要安静的环境，我不想被打扰，每天带孩子还要学习就够辛苦了，还要听他们吵吵吵。我还是那句话，能生活在一块就生活在一块，不能生活在一块就不生活在一块，谁离了谁也都过得好好的。

……

婆婆被一通长篇大论，也表示无语，不知道再怎么说下去。这写话字字珠玑都砸在这两姐妹心上，个中滋味，只有当妈的搞清楚吧。

小山也颇为感概，但是她不愿意讨论谁对谁错。小山说：也许在阿乐你的心里，觉得自己应该生活在高高在上的高级阶层，而无法接受现在你父母没有文化的低等阶层吧。或许你没有不孝，更没有瞧不起谁，但你们不在一个阶层是现实，你接受不接受，家，还是家，妈还是妈……

小山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和婆婆吵的架，似乎也始终逃不出类似阿乐的怪圈，还好，还好。心若向善，便不算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