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狗狗

记得还是08年前，在村里读书的时候，有一天上午我和我的小狗到了自家院子前头那片只种了几棵不高的杏树的地里，小狗跑来跑去，忽然在一个地方不停地刨了起来，我知道小狗会把吃不完的东西埋起来。待我拿了自己的专用刨药材的小镢头刨了七八十公分下去，看到的却只是一个锈迹斑斑的烂罐头盒儿，小狗绕着我转啊蹦啊，把那烂罐头盒儿衔了起来，用爪子摁住，摇头晃脑撕咬了几下，没意思，丢下便悻悻地走开了。

后来我再回忆起这事，便明白自己也无非就那样，也是个畜牲，循着热爱的土地里的气味潜行，结果是走啊走，每一处以为的抵达看到的也无非是烂罐头盒儿。

我和我的小狗谈不上有什么情谊，小狗长大些之后，我便开始讨厌他了，小时候胖乎乎毛绒绒的那股可爱劲完全丧失了。以前它更小的时候，每回拤着它的前腿抱起来，我都会盯着小狗的眼睛看，小狗看看它看看地下，后爪扑腾着，惊慌可怜的眼神瞬间显现，我这时便乐在其中了，再将小狗放到地上，小狗晃晃悠悠，晕头打脑的，每迈一步就闪一下，我便退开两大步，拍着手嘴里叫它过来。

正当我开始讨厌它时，正好该从村里到乡里读书去了，读四年级去。乡里学校是每过两个星期放两天。每回放假回去，当我走到杨树摊的时候一般就会遇见它，从某个地方突然窜出来，狂奔而来，扑到我的腿跟前，我甩甩腿，要走。它于是在我前头撒娇似的咬起来，退几步，咬几声。

一回到家门口，我便会说，不用你跟来，寻你吃的哇去，闪闪闪。终于它也觉得自己不讨人喜欢了，偏着个脑袋瞅半天，跑开了。只是狗们这种畜牲不长记性，以后我的两年近百次回来它还是依着它的流程来，无论我对它如何，甚至有一回我狠狠踢了它一脚，它当下疼的叫了起来。

是我救了它，尽管我也无法确认当初先抱起来的是哪一个，两小家伙长一模一样。我是在我家猪圈里发现它俩的，我捥够了猪草回来，到了猪圈跟前，撒了几大把进去。小猪没有像往常那么去吃草，反而是把脑袋往挡猪圈的两块石板的间缝里钻，愣猪，拱倒了石板不知道砸坏的是自己。我这时听见了两只小狗唧唧哼哼的声响。

那家人和那老狗不一会儿寻过来了，回的时候便留了一个。我爸从地里回来，看着家里多了一个小狗，也没说啥，家里正好缺个狗的，只喃喃了一句，不好，母狗还要下小狗，我问能不能在家里养。接下来我忙活了一下午，先费劲搬石板，敲石板，他还学大人和泥，用铁锹和和不动，便用手和了起来，又找破衣裳。等我爸再从地里回来，正好看见我往窝里塞小狗，小狗不听话，塞进去就要往出钻，我加了门帘，拿砖压住。

没过几天，村里的小伙伴们便来了，它本来已经活泼多了，见了这么多人却缩头缩脑不敢出来了，本来我一个人回来它就会蹦出来扯他裤腿儿的。现在这么多人，它吓坏了。我一把把它从窝里揪了出来，抱起来摸了半天，那些小孩儿也纷纷伸过手来摸了摸它，它挣扎着要跳下去，我才把它放回了窝里。

再长大点儿，我们便常常一起玩耍了。家里那只老猫被撵了出去，我出于保护它。

后来当那只老猫躺在炕上呼噜呼噜睡觉时，它已经进了铁笼子，摩托车一路颠着吼着。

我爸把它卖了28块钱。我回去一天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晚上我爸忽然又喝打的酒了，他也咪了几口。我爸说把狗的卖来，卖了28，不能再养来，是怕有了小狗狗就麻烦来，赶紧卖了就。我只昂了一声，卖就卖了。我爸说，瘦的，卖了就不赖了，28还是死问买狗的要的。

后来我想了想，那段时间我妈不在家，我也不在，我爸连自己的饭有时都懒的做，狗的剩饭从何而来呢。我忽然莫名觉得卖了有些可惜了，说不上来，也许我只是还想看看刚出生的小狗是啥样的。

再后来我家也没再养过狗，没人养了，谁还养呢。

等到我到县城读书后，家里便只剩那只老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