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打工

       老郑今年五十多岁,头发稀疏、斑白,却眼神坚定,走路有力,腰板挺直。有人问他:“你是复员军人吧?”

        老郑总是腼腆一笑:“我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没有参过军。”老郑自幼家寒,结婚迟,育有一双儿女,都在上大学。妻子操持家务,老郑早年在外地打工,供养家用,现在年龄大了,得了类风湿腿病,每逢刮风大雨,就会隐隐作痛,所以就在离家十里路的一家工厂打工。这样,他每天至少能吃到两顿热饭,晚上睡个囫囵觉,对身体好些。

        每天天蒙蒙亮,老郑就早早起床,洗漱,吃早饭。妻子会端来一个冲鸡蛋,或者米汤,还有馒头和小菜。老郑满意地吃完,然后骑上那辆老自行车,去上班。

        老郑每天干的活儿,都是正式工不愿干的最脏或最累的活儿,比如清理地沟、阴丼,高空刷漆,搬运重物等等。有不少同伴,坚持不下来,陆陆续续辞工离开了。老郑却一直认真地干着,而且有模有样,得到工长的信赖,工资就越加越高。他中午不回家,去职工食堂吃一顿最便宜的午餐,然后赶紧在工房的长椅子上睡一觉,消除身体的疲劳,以便继续下午繁忙的工作。望着老郑满手老茧,有人感叹:“你这样能吃苦,图个啥呢?”

         老郑微笑着说:“为了儿女的前途,为了全家的生计,咱是男子汉嘛,就是家里遮风挡雨的大树。”他把所有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是一种幸福和自豪的享受。

        天有不测风云,一天傍晚,老郑骑自行车下班,被一个酒后的摩托车撞倒,头破血流。肇事者逃逸,好心的路人报警,老郑被“110”公安警车急送医院抢救。妻子闻讯后,步行赶到医院,因为她不会骑车子。在急诊室,妻子哭着抱怨老郑:“天天嘱咐你,干啥要小心,保证安全。全家都靠你,如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孩子们怎么活呢?”

        头上裹满洁白纱布的老郑,脸色苍白,握住妻子的手,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放心,我死不了,等咱们的儿女都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成了家,我就把厂里的活儿辞了,在咱家院子里养养花,种点菜,陪你享享清福!”

        半月后,老郑稍事痊愈,就戴个旧帽子上班了。他出门前告诉妻子:“我给工长说好了,这段时间不给我安排重活儿,在班里打杂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