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货可居，其途可鉴
文/石岩磊
成语“奇货可居”的意思是指把稀有的货物储存起来，等待高价卖出去，常比喻凭借某种独特的技能或事物谋利，它出自 《史记·吕不韦列传》。吕不韦是战国时期的巨富，早年在赵国经商，当时各个诸侯国为了相互制衡，君王间会把自己的子嗣留到他国做人质，异人便是秦国派到赵国的“抵押品”，可由于两国交恶，他又是庶出，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轻车简从粗茶淡饭非常清苦，但吕不韦见到异人后，马上意识到这人“奇货可居”，便开始大手笔地资助异人。
吕不韦的父亲对此十分不理解，儿子便问他：“耕田可获利几倍呢？”父亲说：“十倍。”吕不韦又问：“贩卖珠玉，或获利几倍呢？”父亲答：“百倍。”吕不韦再问：“立一个国家的君主，可获利几倍呢？”父亲说：“无数。”吕不韦信心满满地讲：“如今努力耕田劳作，还不能做到丰衣足食，若是拥君建国则可泽被后世。我决定去做这笔买卖。”老人被说服了，吕不韦也着手进行精心策划与运作，并把自己的姬妾赠予异人，他们生下的儿子就是嬴政，几年后异人终于被推上了秦王的宝座，即是秦庄襄王。
吕不韦自然渔利颇丰，他不仅当上了丞相，还被封为文信侯，河南洛阳十万户成了他的食邑，光是家里的奴仆就有上万人。庄襄王在位仅三年便去世了，年幼的嬴政接班，尊称吕不韦“仲父”，吕不韦大权独揽权倾朝野，也就有些肆无忌惮，常与太后私通，但又恐日后事情败露大祸临头，遂将伟岸雄奇的嫪毐敬献给太后，淫乱之风弥漫宫廷。随着秦王嬴政日渐长大成熟，逐步掌控了朝政，一举铲除了不伦不类的嫪毐及其与太后生下的孩子，吕不韦也受到牵连，最终畏罪服毒自杀。
吕不韦的确是个成功的商人，可他同时也是个失败的政客，凭借敏锐的嗅觉其发现了异人的巨大商业潜力，投入的巨资获得了相当可观的收益，然而步入政界后他的商人视角便失灵了，在权力与利益达到峰值时，危机就此潜伏下来，物极必反的古训再次得到印证，历史上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明朝初年的沈万三富可敌国，出资帮助朱元璋重修长城和南京城，在皇帝面前炫富无异于自寻死路，最后全家被抄充军发配到云南客死他乡，另外一个典型例子是清末的“红顶商人”胡雪岩。
胡雪岩凭借诚实守信赢得顾客好评，逐步发展为名震一方的巨贾，不仅有遍布全国的“阜康”号钱庄，而且所办实业也蒸蒸日上，有“江南药王”之美誉，后来还与官家有了瓜葛，在资助左宗棠的平叛过程中功不可没，从而官居二品，赏穿黄马褂。左宗棠在官场角逐中落北后，胡雪岩必然成为他人刀俎下的鱼肉，他最终被革职查抄家产，郁郁而终。官与商的结合确实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红利，但其中的隐患恰似定时炸弹般随时会将人送入死无葬身之地的险境。
吕不韦、沈万三、胡雪岩都是商界的顶尖人才，但他们在政治敏感度上却有失聪慧，或者说他们并不善于在权力的巨轮上长袖善舞，被甩下船只溺水而亡是必然结果。大概商人在识货的同时更应识时务，商与政的结合犹如享用河豚，微毒可以让人舌根发麻，产生愉悦的快感，但贪吃过量就可能致死命丧黄泉。“不知而自以为知，百祸之宗也。”是吕不韦主持编纂的《吕氏春秋》中的名言，也许这正是对其一生最好的注脚，也应当成为后人记取的教训吧。
2020.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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