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第二天,苏筱棠起了个大早,借着要回手电筒这个理由,她来到了隔壁。在菜园外,一遍一遍地重复待会见到他要说的话。“你好,昨晚谢谢你送我回家,对了,我的手电是不是落你那了?”
很快就到大爷家,但是出来的只有大爷一人,尽管拿回了手电,苏筱棠还是有点失落。回外婆家吃过早餐后,苏母在收拾东西,要准备回去了。外婆在床头帮着苏筱棠收拾,岁岁叨叨地嘱咐她要照顾好自己。趁她不注意,往她的行李箱里塞了一个红包。
“苏苏,赶紧收拾,你李叔的车马上到村口了。”
不管了,还是再去看一眼,她撒腿往隔壁大爷家跑,爱丽丝也跟着她跑。
隔壁大爷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看到她打了声招呼:“小姑娘准备回去了吗?”
苏筱棠停下来顺了顺气,小声地回答:“是的爷爷,待会就走。”
“下次过来玩啊。”
苏筱棠点了点头,俯下身子摸了摸爱丽丝的白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问:“爷爷,您怎么一个人在弄啊,您孙子怎么不帮帮你?”
大爷直起身子,将修剪完的枝条丢到一旁,缓缓说道:“你说小年啊,他一大早就回去了。”
听到“回去”两字,苏筱棠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很快大爷向她解释道:“他啊,不是我亲孙子,是我老战友的孙子,这次来······”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这次来看望我,没赶上车,所以昨晚在我这住了一晚,天还没怎么亮就回城里了。”他特意把来“来拿点中草药换成了来看望他”。
原来不是亲的啊,难怪以前来外婆家从来没见过。很快传来了苏母喊她回去的声音,她大声应了声,和大爷道别后,带着爱丽丝往回走。
车子往前驶,房屋在倒退,最后连带着大片的油菜花田也在倒退,苏筱棠透过后视镜看见了紧紧跟在车子后的爱丽丝。突然她的眼角有些湿润,但是她不能回头,也不能停车,不然它会不肯回去的,她知道外婆更需要它的陪伴。
老人的乡愁太浓,不习惯在城市里生活,从爷爷离世后,苏筱棠便让陪自己长大的爱丽丝留在外婆身边,有个陪伴,会少些孤单吧。为了不让爱丽丝追太久,苏筱棠拜托李叔再开快点,很快爱丽丝的影子消失在视野里。
花了几分钟整理好情绪后,苏筱棠慢慢把头靠在抱枕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这回去的路程,苏筱棠做了场梦。
在一片油菜花海里,花海的中间隔出来一条望不到头的小路,她隐约看到前面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背对着她,她的脚突然像被人控制了一般,一点一点地往前走,越来越靠近那个人,她心里极度抗拒,但完全停不下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五米,三米,两米,一米……她还在往前,她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周围的油菜花被风吹得翻涌,像海浪似的一浪高过一浪。苏筱棠的手也开始不听使唤,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动了……
他会是谁?为什么站在那?苏筱棠也挺想知道。他慢慢转身,很慢很慢,时间像是被调成了0.5倍速,但油菜花海仍然以原来的速度翻涌。
突然一个180度转头,出现在面前的是只狐狸脸,他的鼻子上有颗痣,贱兮兮地对着苏筱棠笑。苏筱棠吓得只想赶紧逃跑,意外地发现四肢摆脱控制能自由活动了。
她一直沿着小路跑啊跑,长着狐狸脸的人也一直穷追不舍。路的出口在哪,苏筱棠跑了很久很久,还是在那条直直的小路。她跑累了,好像没再听到身后的动静,“可能他也累了,没有跟过来”,苏筱棠抱着这种想法,停了下来。
不过很快她的心再次悬空,担心他再次追上来,她强忍着害怕回头,一看,脚下的居然不再是长着狐狸脸的人,而是一只真正的狐狸,它的毛是金红色的,看上去很柔软。
尽管如此,还是被吓了一跳。她缓了片刻,确认了它对自己没有敌意之后,缓缓地弯下腰凑前仔细地观察它,它的鼻子上居然真的有颗痣,和夏光年的那颗有点像,他的也是在鼻梁上,正当她伸手去抚摸那颗痣时,狐狸以及油菜花海全部消失了。
“苏苏,苏苏,我们到家了。”苏母轻轻把她叫醒。
要是再晚几秒就好了,就差一点就可以摸到了。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回到家后,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还在想着那个梦,那只奇怪的小狐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因为今天没有见到想见的夏光年学长?很快苏筱棠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手一抖,筷子刚夹到的虾掉了。
爷爷注意到了,重新给她夹了一只,比刚才那只还要大。“怎么了,嫌那只太小所以不要人家吗?”爷爷给她开了个玩笑,逗得苏父苏母直笑,他们二人又给苏筱棠碗里添了两只大的。这时苏筱棠的神才回到了饭桌。想到刚刚爷爷的那句话,再看看饭碗里的三只虾,心情愉悦了不少,难得笑出了声。她慢半拍的笑声惹得家人又笑了好久。
苏筱棠哪能经得住这般逗啊,直接化身为了鸵鸟,把头埋得很低,假装很认真地吃着碗里的虾,耳朵和脸红了个透。如果可以她是真的很想把热乎的脸藏进碗里去……都怪那只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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