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听听那几声呵斥
妹妹的女儿萱萱最近老喜欢把舌头伸出来舔嘴唇,当时嘴唇油润了一下,可不久嘴巴一圈都生出了细细的毛刺儿,仿佛大地被炸出来的血印子儿,又像小孩子脏脏的小黑手弄出来的污迹。她便大声地呵斥,萱萱,你再拿你那舌头偷摸着舔嘴唇,被我逮着了,非用绳子绑住你那不省事的大舌头,多难看哪,老是舔。萱萱赶紧闭上嘴巴,藏住那不时闯祸的舌头。看着这一对母子,听着当母亲的疾言厉色,我不由得想起我的母亲。
记得小时候,大约七八岁的年纪,我有了一种坏习惯,老喜欢撕扯手指甲旁生出来的“倒刺”。我躲到角落里,低着头,逮着拇指旁新生出来的竖着长的一块皮屑,横着拉,只拽出来一小半,看着那剩下的一小截,心不爽,又垂直地扯,疼得我龇牙咧嘴,最后皮刺是出来了,可一滴鲜艳的血珠子晃悠悠地冒出来了。突然一声断喝,“又在撕你倒刺,你都死不改悔,说了没遍数了,下次再被我看见,我非拿剪子剪掉你闲着没事的手指头不可”,我的母亲不知啥时候出现在我身后,一把攥着我的手,噼里啪啦地一顿猛抽,我疼得赶紧往身后缩手,吓得一溜烟跑了。
血早已凝固了。我喘着粗气停下来。瞅瞅四下,母亲并没有追上来,我又低头看看双手,发现中指上又徒生几处显眼的倒刺,刚想咬牙扯去,远远地,母亲气急败坏地声音传来了,死妮子,又在扯你手了,怎么说都不听是不是?我立刻收了手。拿起筐子去搁猪草。慢慢地忘记了手上的倒刺。第二天倒刺居然平复了。
我都不明白为什么物质匮乏的过去,手上老爱长惹人厌恶的倒刺,我为什么偏偏爱撕,母亲眼睛为什么那么尖,我一低头她就猜得到我又打倒刺的主意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那么不听话,难不成是故意惹得母亲去骂我去追我 ,才忍痛去撩拨那无辜的不安分的倒刺,我的那一双爱闯祸的手,惹得母亲生了多少气哪。
如今妹妹不是也同样嗔怪她的萱萱,老舔自己嘴唇吗?萱萱是幸福的,有妈妈骂着,爱着。可我的母亲已经长眠地下。我再也听不到我的妈妈疾步追出来的那几声呵斥,那几声厉骂,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走了,我再也无法喊出那一声“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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