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4度的颤抖

    “不要挂水，嗯，我肚子疼，哼。。。”闺女蜷在我的怀里呓语。

    “放心吧，挂水的疼痛肯定不及你的肚子痛，还怕什么呢”我一面佯装无所畏惧地开导她，一面轻抚她阵痛的小腹。此时，衬举一个多小时我的右臂也不自觉地微微抖动。蜗牛般的移动的挂水队伍，抚平了四周所有的狂躁。伴着不绝于耳的小儿哀嚎啼哭声，她一边哼唧一边吃力的合上眼皮，弯曲的睫毛上还滚着半滴泪珠。

      忽的一阵凉气袭来，我下意识地搂紧她。两额的碰触，倍感38.7°的炽热。悔恨、懊恼、愤恨，一阵阵盘旋，根本喘不过气来，颤抖不停地我的心跳。

        就在中午，她两眼噙着泪花央求我给她按摩腿脚，我不耐烦地随便揉捏几下还嗔怪她才练了一个小时的舞蹈就娇气成这样。午觉后，她变换着手指关节、脚趾头、肚子轮番疼痛，我还埋怨她故意卖乖引人注意。直到瞥见她扭曲的表情不像以往的娇态，才意识到这次怕是严重了。奶奶忙放下手中炒了半熟的菜，小跑到卧室说道：怕是冻到痉挛了吧。

      我不解地望向我妈：“开什么玩笑，我们房间的温度可不低！”

      “不是现在，是上午练舞蹈的时候，丫头中途休息出来喝水的时候小手冰凉的。老师空调都没开。”

        “怎么可能，今天气温可是零下4度，哪个老师会这么儿戏。你可别在孩子面前乱说。”

      “丫头本来穿得就不多，跳舞的时候羽绒外套是脱掉的，但当时我感觉室内温度和室外是一样的。而且我在外面守着，明明看见老师自己棉衣棉鞋裹好着的，我还好奇开了空调，老师穿成这样也太夸张了。。”

      听完这样的回答，真是感觉有点不置可否。我致电门店主任，她明确告知：我们两周前就开始开空调了，你反映的情况一般情况下是不存在的。待会让舞蹈老师给你回电。"

        一会电话响起，我毫不迟疑接起。

      “Y先生，小孩关节疼跟我们练舞蹈应该没有关系，我们今天没有练习这些”

      “那是在舞蹈房太冷冻到了吗”“这个，应该，不会吧”听到支支吾吾的回答，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你果真没有开空调，还让我女儿把外套脱了，在冰冷的舞蹈房练了一个半小时！”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这次是真忘了，下次如果还是只有她一个人，我一定记得提前将空调打开。”

      “老师，今天可是零下4度。这么冷你都能忘！再好的体质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下次。。。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吧。。。”我不禁喘着粗气，颤抖着挂掉了电话。

        在车后座里，女儿终于忍不住吐了自己和刚下班回家的妈妈一身。还好离医院不远了。停下车，推开门，这凛冽的寒风扎的人心寒。

        夫人扣好丫头的帽子， 问了我一句：不是说培训班的门店主任要一起来医院的吗  ？

        “呵呵，本来说一起来的。在门口等你车来的时候给培训班法人打了个电话，转眼就告诉我她不去了。培训班也不会对此负任何责任，除非是老师帮小孩拉筋压伤了门店才会处理。人培训班还说了，正规学校里这个时候也是不肯开空调的。”

        可是，我的孩子，就一个学生，在20几平的房间，没有穿鞋，没有外套，零下4度，没有空调，含泪忍耐。事后，我却将她责怪。

        那一刻，孩子不忘紧紧攥着我的手。可笑的借口，出离的愤怒，满腹的懊悔先藏进角落，减轻孩子的痛楚才是当务之急。兀自心想并快步跑进急诊室。

      “爸爸，我渴。”盐水已滴了大半，女儿半睁着眼，一手扒拉着我的衣襟，一下子将我从恍惚中唤回。一抬眼，妻子已将和好的温开水递到身前。

      折腾了半宿， 这潇潇的颤抖着的零下4度终将慢慢地、缓缓地融化、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