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亭

本文参加简书七大主题征文活动，主题：嘘，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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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属于高三的，舒亭的秘密。

      天蒙蒙亮，舒子摁开枕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6点30，生物钟很准就像每个月必来的姨妈一样，被反复演练了好多年，成了习惯。

      早上第一节是班主任董哥的数学课，提神醒脑。董哥是很神奇的男子，他每天晚自习都会来班上巡视，授业解惑，看到我们示意举起的一排排手，仿佛一面面招魂旗一般，总是令他格外精神抖擞、目光炯炯。然后他会走到你桌边，带着黑人牙膏的薄荷口气，清清爽爽给你解题，以此也来刺激我们混沌一天的脑子。

      舒子一直很喜欢董哥的课，可能是清新的口气，也可能是自带幽默的课堂，所以她数学一直不差，在文科班里理科倒一片的女生中数一数二。故事的开始就是在这次的月考后。

      数学98分，成绩就这么劈头盖脸一巴掌击向舒子，她外焦里嫩的傻眼。傻眼过后是密密麻麻的委屈、懊悔、惭愧、内疚等情绪从尾椎骨慢慢爬上头皮。心里揪成一团，呼吸都有点缓慢起来，可是还在教室里，还不能崩溃大哭，她只能用自己的倔强把所有情绪压在自己微微蹙起眉里，假装释然。继续和前桌小葵聊明星八卦奇闻异事，不时看向后黑板的时钟，只觉得时间好慢，今天好慢。

      热水冲下来的时候，舒子仰着脸，终于可以卸下倔强了，她无声流泪。回想起自己这个月为数学所做的努力，她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高三是个容易点燃情绪的一年，仿佛每个人身上都有易燃装置，随时引爆，危害家庭社会。她陷入极度悲伤和自我否认中，中学六年的考试生涯让她很清楚明白自己不是因为成绩在哭泣，而是成绩反映的问题让她无法直视。98分意味着这个月的知识框架存在漏洞，而自己尚未弥补。马上下个月的新知识又进来了，并不会给时间喘息修复。时间、效率、态度是当前要重点考虑的，舒子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让自己进入这种局面？自己到底他妈的干了些什么？这样离华东距离又更远了？奋斗的意义是什么？

      “叩叩叩”门外敲门声让舒子回了神，“怎么了，我快好了，稍等一下”舒子应到。“好”是同宿舍的亭子回答的声音。亭子是个气质清冷的人，英语好，平时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平日里和舒子交集不多。舒子从洗衣房回来后，看到手机有条未读信息，亭子的，“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要聊聊？我在走道。”舒子往声控走道望了一眼，隐隐约约有个人影。亭子拉着舒子坐在走道的楼梯上，冰冰凉凉的。“如果你想小声哭泣，这里的黑暗会给你安全感”亭子说。舒子一时间有点尴尬局促，其实不是多大的事情，这个年纪因为成绩哭泣是有点蠢。亭子开始在黑暗中慢慢说起一些事情，自己的彷徨和迷茫，还有一些无处可逃的想发泄的情绪。舒子回过神后，听到一两声啜泣，睁大眼睛试图在黑暗中观察亭子的情绪。舒子发现其实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自己眼底也隐隐有泪意，于是也开始开口说出自己今天的难过和倔强的云淡风轻。亭子伸手在舒子背后拍打着，安抚着，转而搂住了她，在舒子耳边轻轻说着，没事的，一切来得及。说话的湿濡气息扑向耳边，亭子的唇也无意擦过脸颊。舒子有点怔住了，她不敢深究这件事情，觉得可能是自己过分敏感。她突然忘却了自己的难过，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耳蜗和被擦过的脸颊，慢慢滚烫起来，燥热起来。没有排斥不适的感觉，只是莫名有些懊恼，自己脸上好像忘了擦乳液？黑暗总是容易滋生异样情绪，暧昧和躁动。

      舒子觉得亭子把头放在自己的肩窝上，仿佛是卸下重担那样的放松。舒子突然觉得这样的亭子离自己似乎很近又很远，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把头往左边一转，嘴唇贴上亭子的嘴角。轰的一下，舒子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可是现在撤回好像也很怪异，怎么都不对，于是就以这种扭曲的姿势僵着。亭子在回过神后，坐正了身子，然后把自己的唇压向舒子，直直的正正的，不偏不倚。两个人都只是这样贴着，没有其他动作。时候舒子仿佛听到了齿轮契合后开始运作的声音，一切仿佛步入刚刚好的轨道。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以怎么样的方式回了宿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熄灯躺在床上了。舒子凭着月光看着对面上铺的亭子，虚幻的感觉再一次出现。她干了一件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她蹑手蹑脚下了床，然后走到楼梯抬头望着亭子的脸，伸手摸了一下。亭子惊醒，舒子小声说着，我害怕，想跟你睡。亭子点头，挪开了一个小空位。舒子仿佛做贼一样，心虚脚软爬上了上铺，然后在被窝里一把抱住亭子，是一种满足充实，仿佛握住一切的感觉。舒子看着枕边的亭子，嘴角是怎么都无法抑制上翘的弧度。

      第二天的课也过的迷迷糊糊，让人全身不爽利。舒子只想回宿舍，见见亭子，连回去的步子都加快了。果然，自己是第一个，舒子倒了杯水坐在自己床上，望着桌角一点发呆，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亦或者是等待什么。推门声响起，舒子抬头一看，亭子回来了，进门后转身将门从里反锁上了，然后靠在门上，对舒子笑。舒子想起那个词，壁咚。于是靠近亭子，把她圈在自己两臂之间，然后吻了上去。今天的吻比昨天热烈很多，亭子突然开了口。舒子学着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把舌尖慢慢探了进去，然后猛然被亭子的舌头吸吮住，包裹住。舒子微微吃惊了，想退又退不出，只能啊啊叫唤着。亭子松口后，笑的很猖狂。“我今天吃蒜了，你没发觉味儿么？”亭子阴阳怪气说着。舒子一个脸红，假装硬气回应到“我…我…就喜欢…你吃什么都好。”晚上舒子又是趁大家都睡着后，偷偷摸摸上了亭子床。亲吻吮吸，从嘴唇到脖颈，仿佛本能一下，手从亭子的衣摆伸了进去，只是没有意识的摸着，还有刻意压低的喘息，这样就能快乐，两个人都能。

      舒子开始早上等着亭子起床，然后从背后环抱着亭子，感受微微弯腰的亭子背后传来的咕噜咕噜吐水声，和自己环抱着的衣服下细腻的皮肤。然后陪着亭子去食堂买好早餐，踩着早读的铃声，送她去班级后，自己狂奔去教室。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坚持做这些，在高三大家都兵荒马乱急急忙忙冲刺的时候，她突然放慢脚步陪着一个女孩子，谈着不知所谓的没有公开承认的恋爱。

      舒子已然忘却了自己的华东梦，她只觉得如果每个人的高三都是这样人仰马翻、焦头烂额的话，为什么自己的不能是惬意自在的，自己好歹给自己以后一个回忆吹逼的理由。斗志只在一念间。舒子在这个比赛中很快就缴枪谢罪，任凭亭子处置。亭子就像是很多个比赛的裁判，选手不止舒子一个。在一天亭子短信告诉舒子，自己今晚没回宿舍，去同桌那里睡觉的时候。舒子的不安终于起了火，为什么是同桌？同桌为什么需要你去？你去了能做些什么？一个个问题在舒子心里呐喊咆哮。亭子只是云淡风轻说，同桌感冒了，我一定要去，你今晚自己睡。这一天舒子都在焦躁不安中度过，她甚至想到如果自己哭着求她不去，留下来的话，有多少可能性？但舒子很快明白不可能，因为亭子从始至终都很固执很坚持，变了的只有自己。患得患失、委委屈屈的是自己。

      第二天舒子努力让自己不去正视亭子，不论是喝水还是翻书，甚至是不去看她表情。但凡亭子表情稍带一丝丝愉悦，都足以击溃舒子崩了一整晚的精神。舒子又回到几个月前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亭子只是衣服上一点小灰尘，抖与不抖都与整体的影响不大。舒子让自己变成无欲无求一心学习的样子，对亭子特地放慢脚步在自己桌前的停留视而不见，慢慢的就淡了。高考的6月来得很快，也不尽然如别人所说的那样猝不及防，只是比预料中来得快一些。

      华东是一定没戏的，但是后悔吗？也不会。因为那些日子足以让舒子一遍遍拿出来咀嚼回味，即使表情和言语都模糊了，但感觉依旧清晰。这段关系的开始和结束都显得那么不够正式和明确，都不约而同带着偶然和随性。只是在最后，收拾行李回家时，亭子翘着脚在床铺躺着，舒子在拿完最后一包行李出门时候，回过头，很深很深望着亭子，带着克制和隐忍，然后说了句“我走了，祝你好运”，然后落荒而逃。

      某天吧，记不得具体日子，打开眼镜盒，看到一张纸。上面是亭子的字迹：你是很特别的人，你一来宿舍我就知道。你那天很难过，我去安慰你，其实没有其他想法，后来的一切虽然不在我预料中，但我是喜欢的……我想只要这段关系我们都快乐就够了，我会一直记得你。舒子小心把纸张折好，心里突然一阵释然，原来会紧张、失落、欣喜、狂乐的不止自己。彼此都在彼此的躁动青春期充当了陪伴对方的角色。

      舒子打开朋友圈发了一句“现世安稳，愿你安好”，除了对亭子的祝福，还有对高三时候不敢勇敢道别的怯懦自己的释然。

      这就是，关于释然关于爱恋关于冲动的，我要告诉你们的高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