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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吐舟巡演琐记(三)

马克吐舟巡演琐记(三)

作者: 行舟乐评 | 来源:发表于2019-03-19 12:35 被阅读0次

    05

    到了河南新乡,我就只剩下仓皇了。一顶帽子扣住我陷落的嗓音,早没了找托尼老师的心思,后来以六首歌草草收场,把遗憾和作为弥补的周边礼物留给了听众。

    当晚有三位张老师特来捧场,让无力发挥的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特别慌慌张张。一位张老师是研究当代艺术与摇滚乐的女士,相识已久,巡演北京站就在,此次又开车两小时飘然而至,一定是为了敦促我提高作为一个研究对象的自我修养;另一位张老师是在平顶山教书育人的诗人和批评家张杰前辈,坐火车而来,情谊厚重;还有一位张老师是演出前新结识的吉他老炮,江湖人称“起子”,乃新乡本地人氏,平常在南京的酒吧驻场,我们一起在台上做了随意的即兴。我在音乐这个行当里,也不过两三年,而起子的年头可就长了,既不算宽裕也不算流落,有的东西我还没法体会。

    演完和Subark酒吧的老板小东哥、张杰老师和再次偶遇的两位现场的朋友又是一顿好肉好菜。我不太能说话,但听他们聊,也是有滋有味。小东哥一看就是有故事的男同学,对酒对雪茄烟对两者的经营都很有一套。他瞧不上那种拿红酒雪茄特别当回事儿的扭捏做派,那种过分的溢价:“不就农副产品吗,装什么装!”听闻此言,顿觉三观极正。

    刚下火车站的时候,新乡给人的印象有点野蛮。车站的周围没什么兴旺的迹象,那一个个出租车司机,做媒人似的把不相干的人凑在一车,不塞满可不舍得走,开动时后备箱一律都是张着嘴。

    跟许多正在发展中的城市一样,新乡车站的外围也棋布着好些施工中的建筑,让空气里多了几分灰蒙蒙的味觉。可到了新乡宾馆所在的平原路,小城的面貌立刻明亮起来,四周弥漫着浓郁的市民生活气息。街上人流如织,摊位拥挤,摊煎饼的、烤冷面的、立着龙头大壶卖莲子羹的、批发价格实惠口感甜腻的蛋挞泡芙的,一应俱全,在我们老家,都得是头些年赶集时才能瞧见的光景。龙头莲子羹,更真是大约小学时候的记忆了,重庆已不多见,想不到在新乡寻回了一份童年。吃在嘴里,还真是一如往昔,口感基本上类似于藕粉加芝麻、花生和糖。

    相比于前边走过的城市,新乡的确更像南方了,温度和湿度都更适合我的生存,意外之喜的是,不但在此遇上了新的朋友,还在此遇上了曾经的、跟现在一样嘴馋的自己

    06

    提起吃来,武汉也得算是龙头老大了。西安站在武汉站之前,但出于我此时被点燃的食欲,决定先说武汉。

    我们下榻的宾馆在黄鹤楼附近,离传说中很坑的户部巷美食街无非几百米路,旁边更近的就有一条稍显破败、但落落大方的餐饮小吃街。我们就近找了一家热干面,店面十分简陋,墙上用A4纸贴着他们在某电视台热干面评比中的傲人成绩。四块钱的面,加牛肉十二元,别有风味。更令人怀想的是宾馆对面人气火爆的古法石头饼。

    饼用满锅的小石头烙成,酥软可口,香气内蕴,据说还能美容养颜。窗口下方照例贴着洋洋洒洒的宣传语,稳稳地攀上《舌尖上的中国》这门亲事——后来才发现,武汉的小吃店到处都挂着上节目上评比的记录,既可见商业的吹捧,也可见饕客的流连。这家店其实也是窄小而陈旧,做饼的像是老两口,大娘负责和面,大爷负责烙饼。 大爷单手叉腰,气定神闲,仿佛一饼在手,总有口水滴答的鱼会上钩,根本不带怕的。石头饼虽未必是他们一家独大,但他的神情里满是手艺人质朴的骄傲。

    值得你拥有

    我们连路行经的城市,无论南北,都在雾霾,加深了我对祖国的忧虑。武汉也不例外。刚到我们就发现了这一点,叹了一句怎么南方也这样,出租车司机立马接口:“切,武汉可是雾霾鼻祖,没看着这炼钢铁的吗?”原来如此,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了。

    这“鼻祖”的说法,来自北京的吉他手小杨回想起来,总觉得可乐。更可乐的却是武汉与民为善的诚恳。在拜访托尼老师的路上,我们瞅见了电梯上黄鹤楼派出所的“警方提醒”框。“黄鹤楼”和“派出所”连一块儿,本来就有种奇幻而韵律和谐的拼贴感;提醒内容就更好玩儿了:

    不要打架,打输住院,打赢坐牢;打架成本高,下手需谨慎

    ——简直是大实话中的大实话。左下角的小字里还详细地核算了不同程度的致伤产生的“成本”,包括“因拘留而少挣的工资”和“悔恨的泪水”。真是许久未有看到过如此苦口婆心、稳接地气、沁人心脾的城市宣传框了。难道说这一带民风彪悍,常在黄鹤楼下大打出手?

    月圆之夜,黄鹤楼下单挑?

    演出时聊到这个,现场的朋友又给我分享了另一张图,图中是武汉的道路标示语:大路朝天,请走右边;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平安

    大路朝天,撞上神仙

    演出所在的海岸线酒吧在一条油黑的巷子里,小而舒适。我唱歌的时候隔着墙后台的一拨人也在弹琴唱歌,比我还热闹,开心得很,可能是自家的哪道菜又上了《舌尖上的中国》吧。

    演完和一位在武汉念大学的朋友闲聊,不知怎么的谈起了人生选择。我一直自以为是个快乐主义者,按喜好行事,不爱做做不了的就敬而远之;但她提起一种状态是,其实并不喜欢和适合,但为了证明什么、争口气或者挑战自我而非要去做。这不给自己添乱吗?但现在想起来,后一种状态我又何尝能够幸免。

    做音乐是我喜欢的,自我传销是我厌烦的,但为了体现前者、证明前者或者说为了一份在音乐创作市场上的颜面,我不也是在躬行其事,给自己添乱吗?这些心底的雾霾、烦恼的鼻祖,又如何能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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