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

一封信

第一章

    当岁月流逝，所有东西都消失殆尽之时，唯有空气中飘散的气味还恋恋不散，让往事历历在目。
        ——普鲁斯特 《追忆似水年华》


    一声巨响过后，小凡眼前一片漆黑。
    很久以后，救护车的声音才时常在小凡耳边响起，他感觉今天的太阳特别刺眼，但他睁不开眼睛，他一直处在昏迷之中。
    他没有感觉到疼痛，似乎什么也感觉不到，就连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忘了，只是觉得自己正沉浸在一个时而虚假时而真实的梦里。
    他再没有能力思考了，在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之中，他看到了死神在向自己招手。他闻到了花草的芳香，他闻到了肉的味道，甚至他的嗅觉开始欺骗自己。

那并不是什么花的香味，而是胸口黏糊糊的血散发出来的腥味儿。
小凡心里一惊，耳朵里传来人们模糊的叫喊声，可他睁不开眼睛，他的意识渐渐清醒了一些，他察觉到自己是在白天里。
这并不是一个梦。
然后他发觉自己正在缓缓升起，自己身体漂浮在了云朵之上，随后又深深的坠落在一个黑色的匣子里……

第二章

2016年11月15日上午。
快速通道两车发生激烈的碰撞，其中有一名名叫小凡的高中生正在被抢救，其余三名学生都造成不同程度的重伤。根据现场的交警口中了解到，两车并没有超员，而是因为时速太快，躲避不及而酿成如此严重的交通事故。
车祸现场的两辆车都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一辆车四脚朝天躺在破损的护栏旁，左前胎严重受损，已经没有了车轮的形状，车顶坍塌不算太严重，可汽车的重量已经把它压扁。车旁洒落着一些玻璃碎片，在晴朗的太阳下闪闪发光。另一辆车则在十几米处爬着，前机盖基本报废，凹下了一个大缺口，像一只沉睡的狗熊，似乎永远不再发出呜呜的声响了。
路面上除了丢落的汽车残骸，还有刹车时轮胎留下的黑印，歪歪斜斜的，似乎证明了车祸发生的一瞬间时司机的心境。
两辆车上所有的伤员都被送到了医院，中午的时候，现场清理完毕，人群散了，但那个受伤最重名叫小凡的男同学，依然被抢救在手术台上，生命垂危。

第三章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小刘心里一直没有平静过，他快速的收拾了一下东西，急忙的赶往医院，去看看自己最知心的朋友小凡，同时，他们也是已经坐了有两年之久的同桌。
   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小刘坐在出租车里，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边想着小凡的过去。
小凡曾经对他说自己爱上了一个姑娘，只是迟迟没有行动。
他还记得那时他们刚打完篮球，一起走在夕阳的凉风中，小凡说话很认真的那副模样。
从那以后小凡说到过的那个女生的名字，常常听到小凡提起，他想知道是哪一个，小凡却不给他指，因为小凡害怕他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这时他摇了摇头，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双脚，出租车有些颠簸，可他忘了。
    他只记得，小凡曾说有一天自己一定会给她写封情书，可现在小凡遇上了如此严重的车祸，他认为小凡的那封情书永远也递不到她的手里。
    况且，小凡现在还没有告诉他，自己喜欢的女生到底是哪一个。

虽然小刘曾经也猜测过，也观察过，可学校人来人往，要想知道一个人看自己所心爱的人的视点在什么地方，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不想这些了，他与小凡的回忆一直充斥着自己的心脏，使他精疲力竭，之后又瘫坐在了后座上。

第四章

   “快点！来，把手术钳拿过来！”一个医生急忙地说道。周围是一群护士和医生，他们正在紧张地抢救小凡。

医生满头大汗，以最快的速度为他止血，希望把他从生命的边缘拉上来。可令医生奇怪的是，小凡的心脏从没有停止跳动，只是他一直昏迷不醒，好像有什么力量一直在支撑着他活下来。
但医生没时间去想这些没有用的东西，他又一次集中注意力，用布满鲜血的手掌在手术台上熟练地运用手术钳和手术刀缝缝补补。身旁的护士一直在帮忙输血和止血。
小凡虽然昏迷不醒，可他一直在做梦，他看到自己在一个粉红色的世界游荡，时而眼前一片黑暗，时而一片光明，无数个往日的画面在眼前闪烁……

 第五章

    在他看到小凡的时候，医生说小凡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他依然处在昏迷之中，可医生觉得这个皮肤黝黑的小凡，意志特别顽强，超乎常人。
   “他确实要比一般人坚强。”小刘想道。他惶恐不安地看着医生说:
   “请医生再努努力吧！”
   “对不起，一切只能看他自己了，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无奈而又难过地说，他看着   小刘一脸麻木的表情，犹豫了一下又说:“他把自己的手机攥的很紧，在抢救的时候，我听到他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他喊了什么！医生？”
   “他喊小刘。”
   “我的名字，他肯定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小刘低下头心里想道。他又快速地抬起头看着医生的眼睛说:“那是我的名字，医生！让我进去吧！”
   “现在不可以，他或生或死，你只能等待，你这样做对他很不利，我相信他会活过来的。”
   “让我进去吧！”
    “我只能拒绝你的要求，那是手术禁地，你只能等……”医生十分同情的说道。他想到如果自己是小刘，他又犹豫了一下。他看着小刘迫切的神情，心突然软了下来。
    此时手术室里的其他医生全都走了，这位满脸胡渣，眼袋很大的医生最后挥了挥手，示意小刘进去，但只给他一分钟的时间。
    小刘马上推开门走进来手术室，刚才那位略显疲惫的医生在门外等他。

首先映入眼帘的除了一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医疗器械以外，然后就是小凡的身体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他身体的周围，连同地下都是血迹。
小刘带着颤抖的身体来到他的身旁，他发现小凡的拳头紧紧地攥着，面部的伤口，已经使他几乎不认识小凡了。
他与小凡的记忆从心头立刻窜了出来，往常小凡总是带着乐观的笑容告诉他自己怎么怎么喜欢她的。
但现在，在这个令人恐惧的手术室里，他再也感觉不到小凡乐观的一切了。
他甚至想到了小凡活过来和康复以后得画面，那时大地一定会洒满阳光……
门口那位医生示意他马上出来，因为有几个医生正从楼道赶过来，他们要把小凡弄到重症监护室。
小刘脑子立刻变得清醒，他马上退了出来，神情恍惚地看了一眼小凡，感觉他变陌生了许多。
“这是他的手机，你先替他保管好，他的父母已经正从路上赶来了。”小刘出来后，医生边递给他手机边说道。
随后医生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刘拿过手机，从楼道另一个方向走了，渐行渐远，直到在转角消失。

第六章

    晚上回到家里，他打开了小凡的手机，因为他和小凡从前形影相随，所以他知道小凡手机的密码。
    甚至连他最常用的软件Wps Office的密码也一清二楚。他打开那个软件，一长列的文本标题出现在屏幕上，但最吸引他的不是什么诗集，而是最近编辑的一个文本，标题为:一封情书。
     到学校的时候，他把那份写给她的情书已经看了无数次，终于知道小凡所说的那个她的是谁了。
    他想到了小凡为什么会紧握着手机，又想到了为什么他能从昏迷中呼唤自己的名字，因为他是唯一知道小凡手机密码和一切的人。
    小刘觉得小凡就给了自己一个使命，而这个使命只有自己才可以完成。

小凡依然昏迷不醒。
最后，他把那封情书打印了出来，交到了她的手中。

第七章

          小凡的情书

（上）

致朗瑞芳:

晚上九点多钟，我睡意昏沉。
第三节晚自习没有老师，同学们就像苍蝇一样说着话，伴随着嗡嗡的声响，我想到了童年的时光。

小时候我时常和母亲去赌场。
乡村的赌场无法和电视里的相比，无非就是一些刚过门的小媳妇、露着大黄牙还说着话的庸妇人、皮肤粗糙且面容消瘦的农夫，一群人挤在烟雾缭绕的土房子里尽情的咆哮。
只是玩钱，从金钱中寻找乐趣，但那时我对金钱没有什么认识，所以满不在乎。我在那种吵闹的环境中总是睡的很好。

我听着他们的吵闹声，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然后不知不觉，我就在月色下，在母亲摇篮一般的背上睡着觉。我眯着眼睛发现，地面泛着微弱的月光，朦胧而又幽静，我闭上眼睛，又倒在了意识的模糊形态之中……

此时我用右手托着脸颊，从回忆中走了出来，依然觉得睡意朦胧。眼前的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陌生。

同学们发出的声响让我觉得平静，一想到童年里那些赌场的夜晚，我发自内心的微微一笑。因为在吵杂中昏昏欲睡的感觉和现在一模一样。

时间过得很快，我不确定，当对着头顶明晃晃的灯光眨眼睛时，我不知道时间会不会流逝，但我明白，回忆就是一种时光的沉淀。
我是一个怀旧的人。

记得上个学期在报告厅的时候，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总能发现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我眼里比星光还要明亮。

那是在人群中，我的心跳个不停，虽然我们两个完全是陌生的人，我皮肤不但黝黑，而且也很粗糙，可是在人群中，我一眼就可以发现她的眼睛。

我们走进报告厅以后，我就坐在她后几排的位置，途中，我还倒了一次位置，更加靠近她了！
我贪得无厌，还想听到她的声音，可地形对我并不有利。
电影开始了，那是我已经看过了两遍的电影:《三傻大闹宝莱坞》。我没有心情看电影，我希望她能转过头来。
当她转过头来的时候，小心脏则顿时翻江倒海。

只见:她有一头浓密的黄褐色的头发，辫子看起来很整齐，又很柔顺，好像每根头发都很清晰的样子。
她的侧脸就是一种馈赠，在屏幕投来的光芒中，她突出的颧骨和显瘦的脸庞棱角分明。
一种最自然的美，她在我眼里是最独特的。
好想一直那样深情地注视着她，可当许多事情过去以后，都化为了一个甜美的梦。
从那以后，她的身影不定时的在眼前闪烁。

我看了一下手表，上面显示时间为晚上九点二十多。这时吵杂声又在耳畔响起，就像一个庞大的乐队没有指挥一样。其中除了说话嬉笑声，还有书本发出的声音、碳素笔掉地的身影、手机里视频的声音，仔细一听，还有不知是楼上还是楼下的跺脚声。

突然又是一阵暖气片因为碰撞发出的声响。
我想到了现实，再没有倦意了。小刘在一旁玩着手机，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这让我可以在回忆中畅游一番了。

放学后，在走回宿舍的路上，我是大海里的一只小船。漆黑的夜里，冷风不断吹拂着我的头发，路边橘红色的灯光，又让我沉浸在记忆之中无法自拔。

对我来说，那天注定是阳光明媚的，因为在清早的时候，旭日很快就升了起来，它们像无数个活泼的精灵，洒遍了整个校园，让每一条道路都披上了橘黄色的光芒。刚从食堂走出不远后，人们从我面前涌来，在喧哗与躁动的人群中，我又一次遇到了她。

只见:她披着没有完全吹干的头发，突然从人群中窜了出来，就像走丢在森林中的小麋鹿。她活泼而又不失优雅，当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旭日使她本来好看的头发镀了一层金色的余晖。她的眼神清澈明亮。一瞬间摄取了我的心房，我看到那里面似乎留存着一丝内心的跌宕和起伏。
总之我内心不能平静。
至少我必须要缓一阵，我知道没有二十分钟是不够的。

就在我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一个朋友走上前来，打断了我的想象，他搭着我的肩膀说:“你写的真不错！文采真好！”
“也许吧！你认真看了没有？”我笑着问他。
他依然支支吾吾地说了一些赞美的话。
“还是不要夸赞为好，说说有什么缺点？有什么瑕疵？你知道，这对我特别有用！”我认真的对他说。看了看面前涌动的人群。然而，我依然不知道他说了一些什么。

我只记得，海明威曾经说过:“第一稿永远都是一堆臭狗屎。”

我的面前大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我不羡慕，我认为人至少应该有所追求，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是真正相爱，不知道他们的互相折磨有什么意义。

我继续向前行走，走过食堂，又继续思考，关于爱情我不想质疑，也不想揭露事实，我只是觉得虚伪虽然会存在，套路每次都可以看得出来，但向一个陌生人毫无防备的倾诉内心的秘密，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可往往，如果不是爱得很深沉，没有人愿意这么做的。但《向着太阳奔跑》确实就是我的第一堆臭狗屎！

    回到宿舍以后，她的身影被宿舍的吵杂驱散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听着他们打电话，可能他们又因为什么小问题与对方发生了一些小矛盾，我在黑暗里思考。

我认为我意志坚定，无论自己多么累，我宁愿自己受累，也不会让她觉得委屈，我就打算这么做。
她的身影又随之而来。
在漆黑的夜里，有关她的形象一切都是那么生动，那几乎不受控制一般，满满的塞进了我的意识里，在昏暗的墙上慢慢展现开来……

一个阴天的早晨，天空雾蒙蒙的，空中飘散着凉爽的气息。
我和几个同学吃完早饭以后，被赶到楼底换水，我们站在楼门口等待水车的到来，稀疏的人群不间地断从楼门口进去。
我感觉今天似乎不同与往常。我敏锐的第六感告诉我，她正从食堂赶来。我知道我不是等某人，可不知从何而来的意识告诉我，我确实是在等着什么人。
果然，她很神奇的出现了。

只见:她和同伴一起走着，好像在说着什么，然后她也似乎发现什么。
她好像踏着风来的，她不是在行走，而是被风送到我面前的。
但她的内心肯定没有我平静，我变得局促不安了起来。
之后她被一个同学拉住不让走。我心潮奋勇。

    她笑着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带着惯有的不在乎的神情看了她一眼，但就是那一瞥，她的一切都深深的铭刻在了我的心底。她的笑容自然，她的眼神，她的头发，一瞬间都变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我躺在床上无法入睡，当一个人注定要走进一个人的生命时，无论时间怎样流逝，总是不能轻易抹掉的。我翻了个身，往日的记忆缠绕着身体，纠缠着我的意志，不让我入睡。

    但我终将还是睡着了，在意识模糊的一刹那，我的眼前闪现着她的眼睛。

（下）

    这几天冬日已经临近，早上五点半的时候，宿舍还是一片漆黑，窗外泛着模糊的微弱的光。五点五十分左右，灯亮了，宿舍一下子变得刺眼，我眯着眼睛，一开始反应迟钝，之后又很快速地起床和洗漱。当我走在篮球场的时候，我意识到昨夜我思念她整整一个晚上。
   而此时寒风凛冽，我的大脑格外的清醒。一般来说，大清早是不容易让人幻想的，可我不能忘记那么多次在她身后默默注视着她的记忆……

    我依然清晰的记得，以往在课间操解散以后，我有时会跟在她的身后，然后我会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看到她亲切的微笑，似乎认为，只要能看到她的身影，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幸福。我努力控制着脚步，我没有想到过超越她，但有时会失误，每次从她身旁经过，我都觉得内心在颤栗。虽然她与我还有一定的距离，但就算我不用眼睛看她，我也能感觉到她就在周围，在人群的某个地方。

我想象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并没有做出这个动作来，最近自己越来越能瞎想。接着我和同学快速向干冷的操场跑去，那里已经人山人海。
早操结束以后，我的眼睛在寻找她。
看到她，我会觉得欣慰，看不到她，就会有一种失落落的感觉，好像认为生活不再丰富多彩。可近几天所有人都笼罩在冬日的寒风里，连太阳也不可幸免，面前的光线十分昏暗，有时只能看到人们黑色的影子。

谁会在这样光线混黑的环境里寻找什么人，我又在脑海里想象着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责备自己。当回到班里的时候，我总是不知道，自己的神经为什么变得异常敏感。
我看着头顶灯管发出的光，好像觉得这是在晚上，我盯着时间越久，我就越是对时间没有了概念。

那些值得回忆的东西缠绕着我的身体，有时它们同广阔的宇宙一样，不可磨灭，它们成为了生活的甜蜜素或是悲痛剂，想忘也忘不掉。然后一切的一切，生动地在脑海中展现开来，虽然那些逝去的已经没有了什么实用价值，它们的存在没有确定性，没有实体性，但它们是最美妙的一种东西，是仅能留存在脑海里的。

等到它经历了岁月的沉淀，当你再次翻出来在脑海里浏览的时候，就会变得别有趣味。
我呆呆的坐着，希望自己可以平静，希望可以无思无想，不受外界的打扰。但我做不到。

我又想起那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太阳落山了，和今早的感觉差不多，光线也很昏暗。
晚上我从来不吃饭，而总是去打篮球。在打篮球的时候，有个小子和我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如果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说他总是太胆小，见到她就说不出话来。但我依然鼓励他说:我们最深的恐惧并不是我们能力不足，而是我们的力量无边无际。我们自身的光芒让人感到害怕，真正害怕的不是自卑生出的黑暗。你得深深挖掘自己，到底怎样才能使她幸福，而不是太在乎什么自身的问题。找到能使自己快乐的事情，对你来说，那就是用尽全力去爱她。不管别人怎么说，别人怎么看你，甚至是多么疯狂，而且你也必须排斥星座上的阴影，就单纯的做决定，不要犹豫！

他又说他害怕拒绝，因为他永远都不知道那个她在想什么，他也质疑自己的感觉。
我说:如果你没有行动，就代表一种失败，当她成为了别人的人，到时候你该怎样对自己坦白。有些时候，重点不在于你有没有行动，而是如果失败以后，自己会不会继续坚持，在尽你能承受更多的打击下，你对她的感觉是否与刚开始一样！

他顿悟了。

那时在走回教室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而且我也想到了自身的问题。但在楼道里我又看见了她，她的眼睛好像不打算放过我，我没有办法，在不到三十米的楼道里，我感觉自己走了好几个世纪。

只见:她站在窗子旁和同伴愉快的谈着话，她也许注意到了我，她转过身来，看着我，那是我见到过最美丽的眼里，她的眼睛会说话。

也许她看到的不是我，是我的朋友，可我十分肯定的认为她就是在看我，因为她在我眼里楚楚动人。我一边胆怯的低下头，还一边和旁人假装说着什么，然而我知道我们的谈话没有任何意义，简直就是脱口而出的碎语，不免使朋友觉得惊愕。

现在我又从自己的脑海里走了出来，人们说话的声音又一次进入了我的耳朵，但我不再胡思乱想了，已经下课了，我站了起来，去吃早饭……

从那以后，我时常可以看到她，有几次打完篮球的时候，她总是一本正经出现在楼梯口，好像等着什么人。

在操场我也经常能看到她，食堂遇到过她，在星期天漆黑的夜里，我还从她身旁经过，在音美楼也见到过她，我看到她坐在电子琴前……

我的直觉不会欺骗我，也许会欺骗我，但我不能欺骗我自己——我确实爱上了她。

我醒了过来。我能做什么？我问自己。

最后我决定开始写下这个故事，我认为小刘给我讲的那些追女孩的技巧和方法并不适合与我的性格，虽然他总是教导我该怎么怎么样，但我总不希望违背我的思想，它有时显得欢快，有时却很沉重，我告诉他:我必须调整一下自己，你知道，过去了的事情改变了我的观念，我曾在无数个日夜里企图抛弃爱情；我不确定我是否会继续忧郁，但我绝不会把这种心情带到她那里。

我需要改变，因为每当我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走在人群中时，只要看到她的眼睛，我的心里就有了阳光，有了希望。

小凡
2016年11月13日 晚

第八章

   小刘每次读这封情书的时候都会感觉热泪盈眶，他把手机还给了小凡的父母，他的使命完成了。
   星期天的时候，他去医院看了小凡，那时的小凡已经昏迷了九天，令人奇怪的是，他依然有生命迹象。
    当病房只有他和小凡两个人的时候，他把一切都告诉了小凡。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小刘平静地说道。小凡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周围都是一些医疗设备。
   “我把那封情书递给她了，我知道，如果你能好起来的话，你一定会犹豫不决，很可能永远都不会递到她的手里。”
    之后他假装坦然地笑着说:“你说你喜欢她但你觉得恐惧，你害怕你不能使她幸福，我能感觉得到我的老同桌，你爱她胜过爱自己的一切，我都知道。”
    他握住小凡的手继续说:
   “对于一个陌生人你可以这样坚持自己的信念，这是你的闪光点，但同时又会使自己惆怅，我的老朋友，好同桌！你太自卑了，你应该自信一点的，她给予你眼神的回敬就是一种对你的肯定，你知道……”
    他眼睛变得湿润，觉得鼻子酸酸的。
   “能爱上一个人不容易，好同桌，有时你的想法很幼稚，你曾说你会每天为她写诗，甚至还说过当这封情书递出的时候，你会开始写爱情日记，里面只有你和她两个人。”
    他哭笑不得，把小凡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你担心什么呢？你可能担心她会把情书撕了，因为现在谁还会写情书表露自己的心迹，你担心你太胆怯，站在她面前会成为哑巴，你担心自己长得不够帅气，那都是胡扯！你担心自己太黑……”
  “老朋友，让那些担心的全都见鬼去吧！你应该站起来，虽然你曾经被伤害过一次，但你知道，你忠诚的心是最好的保障，你什么都不怕，你只知道爱她，在每一天你都会思念她，你不要认为我猜错了，其实你一直就是这样的想的。”
   “醒来吧……你为什么不醒来？情书已经递在了她的手上，我见过她了，她很漂亮……”
    不管他如何呼唤自己的同桌，小凡依然没有动静。
    他垂下头，伏在同桌的手上，好像小凡知道了什么，或是放下了什么，不一会小凡的心脏就永远地停止了跳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