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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夜里下了点雨,虽说雨早就停了,但地上还留有深深浅浅的印痕。天仍是厚重的铅色,空气潮湿闷热得让人喘不上气来。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同学趁着大课间的时候出来聊天,他们都不想待在那用防盗窗围起来的“监狱”里。因为这自由的“监狱”里,浓稠的气体包裹着人们,就像结了一层又一层的、挣不开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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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广播里放着《梁祝》,真是数十年如一日。我向楼下连廊望去,校长正负手而立,转而又伸出一只手,在那“指点江山”,那一身正装好不气派。顺着他的手看去,原来是一个工人在搬新买来的立式空调。空调于他来讲,确实大了点。而他又确实太瘦小了点,即便远观,也能看出他的胳膊上只有一层细哒哒的皮挂在上面,枯树枝般的手紧紧地扣着空调。他看起来五、六十岁,不知是不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原因,劳苦一点点地渗透进皮肤,还是天生如此,与一旁白白胖胖的校长相比,他像掉进墨汁里浸了又浸,黑黝黝的,看不清五官。
最近的天气确实善变,他要赶在下场雨来临前把这些空调搬进教学楼中。但空调太多了,又只有他一个人,我们都盼着校长能出手帮他一下,等待在空气中焦灼,但校长终究还是没有帮他。这就是两个阶层的厚壁障!我不是没想过去帮他,但又怕有些同学骂我虚伪,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胆小鬼,最终,我还是没有伸出这双手。两个男生嬉笑着从我身边经过。我有些矫情地想起一句话“人们的悲欢本不相通,我只是觉得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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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艰难地搬着空调,楼上的人们伸着头看着,这就是鲁迅口中的“看客”吗?我无从得知。校长熟练地点燃一支烟,灰白色的烟雾腾地升起,与这湿润的空气缠绵,北国的人没见过南方的小桥流水,但见到此景,我竟想到了江南烟雨。
这烟也吸完了,校长又西装革履地负着手,看着。他脚下,洒落一地烟灰。
我们新学了个词,叫“官僚主义”。现在想来,真真与这校长适配。自我进这学校一来,还是头一次这么近的观察校长,以往不是在礼堂上遥遥地望着,就是在广播里听着他在那高谈阔论,何时有机会见一见他的尊容?
校长,多体面的工作;工人,多卑贱的工作。这阶级壁垒何时才能打破?生活中,有多少人能不顾身份,在他人需要帮助时伸出手?我知道有很多。就像去年和今年的疫情,不管是工人、司机,还是医生、科学家,社会中的所有人手拉着手,搭起了一座抗疫的长城。这时,哪有什么体面与不体面的工作之分呢?
想到这,内心的失望渐渐消失,毕竟希望总是有的,就像烧不尽的野草,即使消亡了,也会有再绿的时候。
长夜将尽,窗外有几颗星星闪烁着。隐隐有几束白光透过云层,这明天,又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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