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岁,什么样?
到时候再说,现在想,是不是杞人忧天呀?
大多数人,都会有这样的回答和想法,包括我自己。
直到2016年6月25日,爸爸离开我,我才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垂垂老矣时该何去何从?
爸爸,是在2015年10月,检查出来舌头鳞癌的。是的,舌部也会出现癌变,“癌”真的已是无处不在。
害怕他知道,我们想隐瞒,但是要做放化疗,根本瞒不住。有幸,遇到一位良医,他告诉我们,癌症不可怕,要有信心,更要病人全力配合,他来做病人的心理辅导。真的,他只用了短短半个小时,一向沉默寡言,不拘言笑的父亲,点头微笑了,我和妈妈,看到了希望。
癌症的治疗过程是揪心的,是全家人对抗癌细胞的战争。看着一个体重120斤的人,逐渐消瘦到90斤左右,看着他说话都气若游丝,真的是不忍心再让他去医院。但是,不坚持就等于前功尽弃,我们要他“恢复”,坚强活下去。就是这样的“正义”想法,让爸爸在最后的日子“备受煎熬”。
最后,他选择了放弃,甚至选择自己结束生命。我们死死拽住他,不放手,我甚至呵斥他,你就不能坚强点吗?他最终沉默了,但是他拒绝治疗,除了疼得无法忍受时,吃一颗止疼片,其他药,一概不服。每天,他清醒的时候,就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我呼唤他,他就点头,“哦”一声,算是回应。坐在他身边,和他聊聊天,他除了点头,还是点头。爸爸你不想给我说句话?他摇头,指指喉咙,痛苦挣扎的表情,至今记忆犹新,我无奈地离开,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该来的,始终要来,他进入半昏迷状态,送入医院,当天晚上,他就离开了我......与其说,悲伤,不如说是解脱。他解脱了痛苦,我解脱了纠结。但是,办完丧事,我开始进入抑郁状态,整晚难以入眠,无端不想做事,坐着静静待一会,就想流泪......自己是学心理学的,我知道,我被什么卡住了,我需要疏通。
我联系上我的督导老师,我说了我这大半年的经历,我还没有开始倾诉衷肠、倾倒苦水,她就阻止了我:“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我只想问你,你觉得自己能力有多大?”
我......
“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你看你的肩多硬。”她松松我的肩继续说:“你已经尽力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要担自己该承担的一切。懂吗?”
醍醐灌顶,是的,人各有命,我能改变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爸爸走了,留给我的是好好思考自己的人生,为自己如何面对疾病和衰老做准备。
有幸,我喜欢的阿图又出新书了,阿图.葛文德,和我一样经历了父亲患癌到离别的整个过程。不同的是,他是医生世家,他父母和他都是医生,而且是顶级医生,但在面对衰老和死亡时,谁都一样。
阿图,从父亲患病,到对整个美国养老体系的探究,以及美国“临终关怀”的服务,和作为亲人的艰难抉择,都详细记录,一一分析,让我开始理解父亲,也理解自己。在面对生死时,我们真的要理性看待,清醒选择。
阿图父亲在动手术前,医生建议问他父亲,什么状况是他能够接受的?也就是说,手术都存在风险,什么样的结果,当事人是可以接受,承受得起的。阿图父亲的回答是,能坐着看电视。是的,面对衰老和疾病,我们要做最艰难的抉择,这样的抉择是尊重生命,更是尊重自己。
41岁的我,步入80岁,也弹指一挥间。把女儿送入大学,我48岁,女儿大学毕业,步入社会,我52岁。继续工作,退休时55岁。60岁之前,好好陪陪母亲,她在84岁左右。70岁,如果母亲健在,我就要更保持体力,争取自己照顾她,走完人生路。
80岁,估计母亲已经离开我了,我要为自己余下不多的时间做打算。
我要有一个自己精心打造的院子,一年四季有我喜欢的花草,我要闻它们,画它们,用它们做各种各样我喜欢的东西。
我要好好陪陪老公,当然他要在我身边,他在我就悉心照顾他,像宠小孩一样,宠他。他不在了,我就用书写,来思念他,念他的好,念他的不好。把我们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讲给愿意听的人。
那时女儿也该50岁了,应该也是儿女长大成人,有她自己的生活的时候了。我可以和她聊聊她应该怎么样规划自己的老年生活,也给她一份我的临终别言。
1.不进行急救的20种情况(现在在细列、思考中)。
2.不能接受,无意识的长期卧床。
3.如果确诊为“老年痴呆症”,申请安乐死。
4.墓地要在重庆,要尽量紧挨我的父母。
5.无需过度悲伤,80岁,我应该相当满足,有父母疼过,有男人爱过,还有女儿牵挂过,人生不过如此。
最好的告别,在生命的最后能自己为自己的生命做主,就是人生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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