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初的一天,诺亚在电话里告诉我安娜的德语等级考试成绩很不错,她想请诺亚吃饭,感谢他一直的帮忙。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你希望我说什么?” 我不知道诺亚告诉我这件事的目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应。
“她约我吃饭的时间定在星期六下午。如果我答应了,这周末我就不能去慈溪看你了。”
“在什么地方吃饭?不能安排在工作日吗?” 诺亚回瑞士的时间临近,我们相聚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不希望因为安娜而浪费一个本该可以一起过的周末。
“她说在豫园,好像叫湖什么餐厅”
“豫园的湖心亭茶室?很浪漫很雅致的高级茶楼。这不就是约会的邀请吗?” 诺亚生日时我曾在网上搜过上海在意思的餐厅。豫园的湖心亭茶室历史悠久,坐落在湖中央,古朴典雅,闹中取静,被很多人推荐。当时曾想带诺亚一起去那庆祝他的生日,后来知道豫园离诺亚所在的复旦大学总部很远,于是放弃了。
“就知道你会想多了,所以主动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误会。仅仅是庆贺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诺亚,还记得阳朔西街尽头漓江边的一方阁餐厅吗?当年你带我去那里吃饭,告诉我和异性去高级餐厅吃饭意味着接受了对方约会的邀请。后来,包括我们分手后的两年里,我从没有和任何一个男性单独去过任何有情调的餐厅用餐。你觉得,你和安娜去湖心亭喝茶,共渡周末,我应该怎样想?” 我很平静,没有质问的意思。
“我以为你终于学会信任我了,可是没有!好像无论我怎样努力,你都看不到。你就是不相信我对你的爱,不放心我和其他女性的正常交往。反正你都是会猜疑我的,不如我真的和其他女人约会算了!” 诺亚有些气恼,音量提高。
“诺亚,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你总是要我理解你,相信你,但我觉得,你从来不理解也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平静地说,很失望。为了避免争吵,我匆匆挂了电话,没等诺亚的回应。
那个周末诺亚果然没来慈溪,我想他应该和安娜共渡周末吧。诺亚是很诚实的人,绝对不会故意撒谎或骗我。我也很愿意相信诺亚对安娜没有任何特别的情愫,可他们之间超越普通同学的亲密仍是令我不安。女人的敏感令我怀疑,会不会是诺亚悄悄爱上了安娜自己却没有意识到?所以他不惜为了安娜而让我失望?我也讨厌自己的多疑,可无法拒绝自己直觉般强烈的不安。
不过,我也没心思追问诺亚那个周末他究竟在上海做了什么。我的客户威廉从伦敦来慈溪看工厂了,还带来了他们的家具设计师丹尼斯。杰伊从深圳飞过来,和工厂的人一起接待。
威廉是我这个家具项目唯一的客户。一直是我具体负责所有订单的跟进工作及对工厂的实地监督。现在威廉亲自到工厂查验我的工作成果,这令我如临大敌般地紧张。幸好有老板杰伊在,不用我出头。
那几天,我们带着威廉查看了天元家具厂车间里正在喷漆即将完工的Bella系列的儿童家具,查看了天元转包的宁波工厂的生产条件及产品,还背着天元去看了他们的竞争对手,另一个家具厂做为备用的供应商。威廉所看到的一切都和我在邮件里给他汇报的一模一样,因此他似乎对我的工作还是很满意,当着杰伊的面给了我肯定及鼓励。
第三天的晚上,天元家具厂的总经理及销售部经理请我们到慈溪有名的海鲜酒楼吃饭,给威廉及丹尼斯送行。席间,丹尼斯坐我身边。做为接待方的一员,我努力找话题和丹尼斯聊天。
问及他这些天的见闻及感受,丹尼斯说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在天元的展房里看到的明清风格的中国旧式家具,他觉得很美。我趁机建议他以后在设计中多参考并且多融入中国明朝及清朝的家具风格,做访旧家具是天元家具厂的特长,而且价格比新式家具便宜很多。丹尼斯赞同,他说他的手提电脑上有一些木制家具的设计稿,希望可以得到我的评价,邀请我离开酒楼后陪他到他在酒店的房间看一看,聊一聊。我告诉他我得先看看工厂是否还有其他的接待安排才能回复他。正在这时,诺亚打电话过来,我急忙跑出包间,在走廊接听了他的电话。
“你在哪呢?这么吵! “ 诺亚问。
“在餐厅,陪客户吃饭。他们明天就回英国了。” 我曾经在电话里和诺亚提到忙着接待客户的事情。
“哦!你们接待客户,除了吃饭,应该没有其他安排了吧?” 诺亚漫不经心地问。
“我也不知道工厂还有没有其他的安排。刚才丹尼斯邀请我晚饭后去他酒店的房间,他想让我看看他在电脑上的家具设计稿,提些建议。” 我想起诺亚陪安娜去湖心亭吃饭的事,还是生他的气。于是故意提到丹尼斯的邀请,想让诺亚知道,我也是可以和其他男人约会的。
“谁是丹尼斯?”诺亚果然警惕起来。
“我的客户,英国来的家具设计师”
“你不会接受他的邀请吧?”诺亚的语气变得严肃。
“不可以吗?”我故意挑衅。
“你傻了是不是?在西方国家, 女人接受男人的邀请,晚上去一个男人的房间意味着她同意和这个男人上床,你不知道吗?”诺亚终于生气了。
“是吗?你还说过在西方国家,接受对方的邀请到高级餐厅用餐,是同意约会的意思。你不是还和安娜去了湖心亭,而且共渡周末吗?我应该向你学习,不是吗?“ 我反唇相讥。
“你什么意思!你真要去那个男人的房间?你疯了是不是?” 诺亚在电话里对我吼道。
“诺亚,别忘了,你说过我们互不干涉的!” 我也对他吼道,然后关机,急忙赶回我们的包间继续漫长的饭局。
吃完饭后,天元的总经理说要带客户到对面的按摩店体验中式按摩及拔罐等中国式养生,杰伊说我不必陪同了,叫厂里的司机张叔把我送回家。
那天深夜,睡眠很轻的我被一些轻微的声响惊醒,仔细一听,好像是有人在用钥匙开我的房门,我被吓坏了,急忙起来开卧室的灯,坐在床上不敢去客厅开门查看。忽然门开了,一个高高瘦瘦的人走了进来,打开了客厅的灯。原来是诺亚!
“诺亚!原来是你!刚才吓死我了!”惊魂未定的我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把自己丢进诺亚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诺亚阴沉着脸,一声不吭。
“你怎样来的?这么晚没班车了,你坐出租车来的?”
“我来看看你和哪个男人在一起。” 诺亚推开我,冷冷地说。
“诺亚,你说什么呢?没有其他男人呀!”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那你为什么关机?不就是怕我打扰到你和其他男人亲热吗?”诺亚冷冷地质问。
我忽然明白,他相信了我之前在电话里说的气话。
“我手机没电了!”
“是吗?!”诺亚的眼睛在房里扫射一圈后看到了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他快步走过去,试着开机,很快传来悦耳的铃声。手机有电!他把手机摔到床上,愤怒地看着我。我暗叫不好。
谎言当场被拆穿,我无言以对,不说话。
“你撒谎!你真的和那个英国男人去他的酒店了,是不是?”
“是又怎样?你可以和安娜约会,共渡周末;我为什么不能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你不是说过你不属于我,我不属于你吗!”我恼羞成怒,口不择言。
“所以,你故意和其他男人上床,报复我?!”诺亚低声咆哮着,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我能报复你吗?你不是已经和其他女人约会了吗?豫园,湖心亭,很美很浪漫吧?你还会在乎我吗?” 我冷冷地质问。他的愤怒令我觉得痛快。诺亚,你现在终于可以理解我嫉妒时抓狂的感受了吧?这叫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我在心里冷笑。
“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其他男人的痕迹!”诺亚忽然把我推倒在床上,粗暴地扯下我的睡衣。我惊呆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你有没有告诉他你有病毒,让他带安全套?”诺亚咆哮着,把我压在他的身下。
我忽然觉得很恐惧,不是因为诺亚一反常态的粗暴 , 而是因为他的愤怒令我意识到他真的认为我背叛他了。我很怕,怕诺亚再也不相信我的解释了。
“诺亚,我没有背叛你,没有和其他男人上床。我只是说说而已!” 我试着平息他的怒火,可他听不进去。他像一头因为受伤而发狂的野兽,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宣泄着他的愤怒。
“诺亚,你轻一点,把我弄疼了!”我试着推开诺亚,他却用力把我摁住,我无法动弹了。
我哭了,我意识到自己很笨,弄巧成拙,玩笑开过头了,诺亚可能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狂风暴雨终于停了。诺亚伏在我身上,不说话。
“诺亚,我真的没有和丹尼斯去他的酒店房间。我只是故意惹你生气而已。你要是不相信,我们现在可以去酒店问他本人!他可以证明我没有和他上床!” 我哭着解释,紧紧地抱住诺亚,怕他起身离开我,再也不回来。
诺亚不回答。
“吃完饭后,我老板叫工厂的司机送我回家的。他们也可以证明我没有去客户的房间。你如果不相信我,我带你去问他们呀!”
“ 因为这种私人问题去打扰你的老板和客户,你不要工作了?”诺亚终于开口了。
“我不管!诺亚,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和其他男人上过床!我没有背叛你!”我哭着肯求他。
“好了,别哭了,我相信你!你的确不擅长撒谎。但我不喜欢你这样操纵我。" 诺亚松口了,声音恢复了平静。他翻身,平躺着,把我搂在怀里。我把脸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擂鼓般的心跳。
“不是的,我没想要操纵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知道你和其他女人约会时我嫉妒的心情。” 我小心翼翼地解释着。还好,没有再惹诺亚生气。
“我没和安娜去湖心亭,没和她约会。我让她在复旦的食堂请我吃饭了。”
“那你上周末没来慈溪,你在干什么?”
“我只想一个人呆几天。我去过豫园,看到了湖心亭茶楼。的确像你说的,很雅致。你下次什么时候去上海,我们一起去那里喝茶。”诺亚的想法和我之前的计划不谋而合,我同意了。
“刚才很疼吗?”诺亚抚摸着我的肩膀,问道,声音温柔了很多。
我“嗯”了一声,又摇摇头。
“对不起,宝贝,一想到其他男人可能碰了你,我很生气,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诺亚道歉。
“我从来没让其他男人碰过我,诺亚。我只有你,一直都是。”我向诺亚保证。
那天晚上,诺亚多次索取。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小心翼翼地怕弄疼我,而是以一个征服者的姿势强有力地进攻,像是在收复失地,又像是在宣示主权。我主动迎合着他,像当时就是世界末日般疯狂放肆。
第二天一早,诺亚坐最早一班车回了上海。临上车前,他亲吻了我的额头,欲言又止。我们从没有再提过那个晚上的事情,就好像那晚仅仅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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