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物语1、2、3

刊登在《中国散文家》2018年第6期

乡村物语1、2、3

乡村物语

在乡下的土地上，人不是孤独地存在，与猪狗牛羊家畜、鸡鸭鹅家禽、老鼠野兔蛇等野生动物共生。期间发生了许多有趣的故事，演绎出人与动物的爱恨情仇。

1、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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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蛙在我的生命里，首先是以玩具的形象出现的。

村北流淌的浅水河，是童年喧闹的地方。和一群野孩子一起光着脚丫淌水，用自制的鱼钩、钓鱼竿艰难钓上一只青蛙。它通体青绿色，后背有三条竖条纹。男孩子胆子大，把钓上来的青蛙放在手心，白色肚皮朝上，另一只手提起它的两条后腿，找到位于中间的肛门，用一根细小的芦苇管，插到它的身体里，通过芦苇管向里面吹气。青蛙肚皮慢慢鼓起来，它大概很疼，于是叫起来，而我们这些野孩子却兴奋地围着它大喊大叫。

乡下孩子的玩具多来自自然界，自己创造或者找寻。我们就是通过虐待青蛙的方式制造快乐。后来，被虐待的青蛙痛苦死去，我的良心也被发现，觉得建立在青蛙痛苦之上的快乐，异常残忍。在我说服不了他们的行为之后，毅然决然退出这种游戏。

在我自责参与虐待青蛙的残酷游戏后，青蛙才以清纯的本来面目走入我的世界。浅水里摇头摆尾的小蝌蚪，褪去尾巴的小青蛙，坐在岸边鼓噪的青绿色青蛙情侣，我常常看着它们获取愉悦的感受。“青草池塘处处蛙”，池塘、小溪遍布乡村沟壑，蛙鸣响彻在每一处水域。 我家住在池塘边上，夜夜枕着蛙鸣入睡。我喜欢捕捉春天的第一声蛙鸣，把那天记在日记本上，这成为我记录每一个春天的音符。自暖风融融的四月，冬眠的青蛙开始出现第一声高鸣。在寂静的雨夜里，蛙鸣穿透绵绵春雨，递到耳边，和着童年的音律，将伴随整个夏天。

2、溜达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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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人的院子、胡同和墙头上，最不缺的就是到处溜达散步的公鸡、咯咯叫的母鸡、和乱跑的鸡仔。

一山不容二虎，一家也不可多养公鸡，一只足够，剩下的母鸡都是三妻四妾。如果公鸡多到两到三只，必然会争风吃醋，它们竖起大红冠子，扑棱起翅膀为爱搏斗。失败者灰不溜秋地会被主人拉到集市上卖掉。

无不威风的公鸡，绅士一般“咕咕”叫着妻子儿女，去啄食地上的米粒，而自己则抬头君临天下，傲然望着周边一切。母鸡下蛋不是按照人的意志一天一个，而是根据自身条件，需要的时候，悄然走到鸡窝中去，趴在那儿静静分娩。一朝分娩，母鸡就高调地“咯哒哒”地叫起来，让其他母鸡无不嫉妒。一旦发现母鸡下蛋了，我们就循声找去，一只鸡蛋静静地卧在那里，欣喜地拿出来，它还带着母鸡的体温。

小鸡仔大部分是自家母鸡孵化出来的。一次性十多个，被母亲放在鸡窝中，天生具有母爱的母鸡就会叫着走进去，小心翼翼地趴在鸡蛋上，准备一场旷日持久的孵化运动。二十多天以后，懵懵懂懂的小鸡仔啄破蛋壳，跌跌撞撞来到这个世界上，“叽叽叽”呼唤母亲。此时的母鸡因子而刚，护起小鸡仔来，连家里的大黄狗都惧它三分。一只母鸡身边身后跟着十多只乱跑的小鸡仔，大公鸡在一旁护着，享受天伦之乐。

在母亲的护佑下，小鸡仔一天天羽翼丰满起来，自己能够独立面对老鼠，飞到树上去睡觉。母鸡这个时候就开始啄食小鸡，逼迫孩子离开妈妈，让它们去寻找小天地。这一刻，母鸡不会产生“儿行千里母担忧”情绪。

这些鸡们拥有的自由，是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下蛋鸡不可比拟的。它们可以自由在墙头上低飞，在树上睡觉，可以谈恋爱，也可以不下蛋，还复做一只家鸡的自由。白天里，无论它们走多远，都记得回家。黄昏时候，由于害怕老鼠的攻击，一群鸡和我矗立在门外，一起等候父母亲归来。

3、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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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在乡下拥有重要的地位。它们在每户人家都住着一室一厅的楼房，俗称猪圈。

每户人家有一个出入的正门，一个侧门，猪圈建在侧门外边的胡同中。猪的楼房分上下两层，地上是敞开式砖瓦或者土坯房，里面铺上软和的麦秸杆，权当是猪的卧室。靠近外侧放一个长方形的猪槽，每当开饭的时候，父母亲拎着一桶由玉米面搅拌的泔水，跨过半拉围墙，倒在猪槽中。猪欢快地跑过来，“哼哧哼哧”喝起来。

吃饱喝足的猪，不能出去遛食，就顺着台阶一步一挨下到两三米深的猪圈里，这是它自由的天地。顺着圆形的墙壁一圈一圈溜达，顺便解决一下大小便。由于家人经常把厨房产生的垃圾倒进去，在加上猪自己干的好事，猪圈无一例外成为土杂肥最好的来源。里面湿乎乎、脏乎乎让人恶心，每当猪溜达够了上楼来，腿上沾满了泥巴。

猪圈对于小孩子来说非常恐怖，不听话的小孩子，被怒气冲冲的父亲腰上系上绳子下潜到猪圈中，吓得孩子和猪都嗷嗷惊叫。也有小鸡、小孩子掉到猪圈的案例。总之，我在梦里害怕的时候，就会梦到掉到两三米的猪圈里，猪过来啃食我，然后惊醒，心有余悸的回味。猪是杂食性动物，不小心从猪圈中逃出的猪，将主人家的小月孩啃吃掉，这样恐怖的故事在农村时有发生，所以养猪人必须保证猪圈的牢固性。

不过，年终的时候，猪圈就要空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抽一支烟，然后把烟巴往地上一扔，跳到猪舍里，围攻一只惊恐乱叫的猪，用绳子将它五花大绑，抬到院子里杀掉或者拉去卖掉换钱。院子里传出杀猪般的嚎叫，我趴在窗台上，一手捂住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眼睛透过玻璃体味一只猪的生死挣扎。

空无一猪的猪舍，渐渐没有了恶臭。开春的时候，父亲穿上过膝的雨靴，下潜到猪圈中，用一张铁锨将天然的土杂肥扔到地面上来。这是令人惊叫的力气活，力气小了扔不上来，力气大了扔得太远。父亲每次从猪圈里上来，大冷的天，身上穿一件秋衣还直冒汗。

猪舍干净清爽了，于是又添了一只可爱的小猪，“哼哧哼哧”不情愿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