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楠倾心
我不知道有多久没再见到阳光了,只记得自有意识起,就再也没有见过太阳,晒过日光“······。”
“宝贝,我先出去一趟,你要在家乖乖的等我回来哦!”于清的眸中满含爱意,伸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发, 弯腰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之后温柔地说。
我轻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如往常一般露出我的小虎牙和一对小酒窝,看着他甜甜地笑。
他没有不高兴,只是不舍得冲我挥了挥手,吱呀一声,是门关上的声音。
我知道,他肯定又和往常一样,将锁挂到门栓上。然后轻轻一按,之后是一声清脆悦耳到让我彻夜难忘的啪叽声环绕在我耳边,经久不散。
我褪去了脸上僵硬的险些做不出其他表情的甜笑神色,眼中尽是一片冰冷。
伸出手,把桌子上的茶具全部打落在地上 ,噼里啪啦,以及茶水洒在地面的声音,让我觉得尤为清脆悦耳。
可我狂燥的心依旧没有完全得到平复,于是我又踱着慢悠悠的步伐,走到厨房,将那些凡是我能够的到的东西如数扔到地上,又是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传入我的耳膜,我狂燥的心也总算是得到一丝安宁。
我又走到客厅,卧室,用力将所有的桌椅凳子都推到,心中的狂乱和无名的火气这才得以平静下来。
我不管不顾直接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思考着属于我的人生。
我所思考以及所念的是对所有人来说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对于我来说确是及其难的问题。“我要怎样才能出去,怎样才能再次站在有太阳光的地方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我记不得有多久没见到太阳了,只记得自我有意识起,便再也不曾出去过。
可是在脑海中,记忆深处,我好似也有过那么一段快乐的时光,身边总有一个长的很帅气,笑的很阳光的男生陪着我在一片青葱的草原上快乐的奔跑。
那个人是谁?是这个每日将我锁在家中的他吗?
“宝贝,你又不乖了!房间弄的这么乱,若是不小心绊到,摔伤了可怎么办!”
我看着他自回来起,如之前那些日子一样不厌其烦的收拾凌乱的桌椅以及那些被我扔的到处都是的锅碗瓢勺,一边温柔地与我说话。
这次我没有与往常一样,冲他甜笑,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直的盯着他看。
我想,他收拾完房间之后,是不是又要端一碗有一股怪异味道的汤药给我喝了?
说真的,我不想喝,一点儿都不想,可我却总是不受控制的张口,把他递到嘴边的汤药吃完。
我下意识的开口,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声音缓慢的好似车轱辘滚过金属板上一样,刺耳的让人心脏受不住的紧缩了起来。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觉,反正我的心是紧紧地揪在一起的;“清、放我走吧!”是的,我这样说出来了,也终于说出来了。
这句话在我脑子里盘旋了许久,我却始终说不出来,今天终于说出来了。
听到我的声音,他并没有害怕或不适的感觉,反而好像很开心,很激动,手中的扫把轰然掉落在地,他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有眼泪落了下来。
他缓缓走到我面前,声音悲痛,就连我僵硬的心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丝悲哀和揪痛。
“芸,我、我不舍得,我真的不舍得你走!芸,别离开我好不好?”他抱着我,痛哭,声音带着痛和悔恨。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奇怪的动作和神色,脑子里又跳出一句话,下意识的张口,是的,真的只是下意识,嘴巴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大脑里面的字传达到我的眼,我看着眼前那些字,不自觉的就复述了出来。我哑着声音说:“放我走吧!我累了!”听到我再次开口他把我抱的更紧了。
我感觉到他浑身颤抖,感觉到他的眼泪流进了我的脖子上,直达我心低。
心一阵尖锐的痛,连带着脑子也开始疼了起来。
我却是做不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心和脑子疼了许久,疼的浑身颤抖,我已经没有能力去思考,以及去听他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好似察觉到我的不对劲,立时慌乱起了,他声音颤抖地问我怎么了,*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疼痛过后,我发觉身子好像轻了许多、我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他见我站了起来,哭的更凶了,甚至于跪在了我身边,祈求我,求我不要离开他。
他甚至想要抓住我的手,却只是抓住一片虚影。
“清,五年了、也该放下了!这五年,这样的生活,你不累吗?”
“芸,我不累,一点儿都不累,我愿意这样过一辈子。芸,我对不起你,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我见他不停的摇头,心是酸涩的疼,叹了口气:“清,你不累,我确是累了!我不想在与你这样纠缠下去了。”
他哑着声音痛苦的说:“芸,只要你不离开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以后,不管你说什么,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求你别离开我!”
“清,已经晚了,我们没有以后了。”
是的,我们没有以后了……!
我想起了我们之间的过往,我爱“清”,爱了他六年。
而清对我也很好,确是哥哥对妹妹那样的好,清的家族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们的祖先是茅山捉鬼人的后裔,可是到了他祖父那一代家族传承渐渐没落,几代不曾出现过一个好苗子,最后,为了温饱,他们家族自他爷爷起,便都从了商。
到了清出生的时候,却天生自带鬼眼,聪明异常。懂事后他尤其讨厌家族给他安排的事,偏爱四处游历,捉鬼除邪。而我与他,便是在他一次出任务时认识的。
我的家族是专为人占卜凶吉,卜算财运的。
宣城的一处工地施工,出了怪事,总有工人莫名失踪,我被请去占卜测算,却不曾想到,那家工地的老板也将他请了去。一开始我们自是互看不顺眼,吵嘴、互相给对方使绊子是常有的事。
后来渐渐地熟悉了,就做起了朋友。
他不管去哪儿,都会带着我,我呢,不管是什么主顾、只要找我去占卜测算,都会叫上他。
我们一起去过西藏,在草原上无拘无束的奔跑,一起去过拉萨,看过最美的格桑花,一起抓过僵尸,一起闯过鬼市。
我以为他是爱我的,是的,我一直都这么以为。
只会后来,南欣的出现,彻底颠覆了我的想法。
原来,他只是把我当成妹妹,当成生死之交。
他看向南欣的眼神,透着深深的爱慕和痴狂,他在我的面前疯狂的追求她,甚至于还向我请教怎样讨女孩欢心的法子。
尽管我心痛的无法呼吸,嫉妒的发狂,为了让他不至于讨厌我,疏远我,我终是给他出主意,告诉他各种讨女孩子欢心的法子。
他们在一起了,他带着那个女人一起去吃饭,一起逛街,一起去开房。
我终于知道了妹妹和爱人的区别,他虽也曾陪我一起吃过饭,却从未温柔地给我剔过鱼刺、剥过虾,从未带我一起逛过街,从未与我单独住过一个房间。
甚至于我偶然发现那个叫南欣的女人不是人,是一只狐妖,想要对他不利时,我跑去与他说,他还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说我构陷他的欣儿、说我心思不正,让我以后滚远点!呵~欣儿……,滚远点,听到这些我心痛的让我几乎喘不上气来!好,那我就滚给他看,最终我走了,去了另一个城市。可是我这人真贱啊!半个月不到,我竟然又回来了。只因为我想念他,担心他,疯狂的想念与担心把我折磨的日日吃不下饭,夜夜失眠,短短半个月,我瘦了近十斤。
我还是见到了他,他瘦了许多,脸色苍白,走路有些虚浮。我远远地看着他揽着那个狐妖走进了超市。
我想,绝不能让那狐妖得逞,我一定要杀了那个妖女。
我用了两天的时间,养身体,查书籍,终于让我找到了怎样杀死狐妖的方法。
我约了那狐妖出来,原本以为她不会来,不曾想到她竟真的来了。
我更没想到的是,她之所以来,也是为了除掉我。
在我将贴了锁心符的桃木剑刺向她腹部的时候,同样有一把剑从我的后心刺了过来,穿透了我的身体。
我艰难的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看着我爱了六年的男人,看着我十五岁起就跟着东奔西跑的男人,我的心中没有怨,没有恨,只想笑。我扯了扯嘴角,竟真的笑了出来。
我在他满眼惊慌的神色中闭上了眼睛,我已经无暇顾及他眼中的惊慌是为谁而露,我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只愿来世再不相见!
只是我没想到,他竟把我的灵魂封印在了我的躯体内,为了防止我的躯体腐烂,每天都会给我的躯体喂入一碗不知名的汤药。
每当喝了那碗莫名地汤药时,我会感觉浑身燥热,好像在烈火中炙烤一般。疯狂的想要砸了所有的东西,才能得以平静。
每当他冲我笑,向我说那些甜言蜜语,温柔地看着我,我会更加烦躁,我不明白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与我这样说话,他把我封印在这幅躯体中,让我日日受着非人的折磨,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想了许久,始终想不明白。
时间在我的计算中一天一天的流过,五年过去了,我也终于明白了,他是爱我的,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能够留住我。
可是,这样的爱,我要不起!也不想要!
“芸,不是这样的,我们有以后的,我们还有的!云逸大师跟我说过,只要每天用加了我的血的安魂水给你饮下,你就能重新活过来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出来了?难道云逸大师他,他骗了我?”
我看着他不敢置信的双手抱着头,浑身颤抖,我的心也跟着揪痛起来。
“清,他没骗你,但前提是,需要死了的人有求生意志才可以的,这样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她才能活过来。
清,你喂了我五年的安魂水,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那么久了,我还没有复活吗?
清,不要在执着了,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
于清看着飘浮在他眼前一如初识时,长发依旧,眼睛依旧大而明亮的女子,看着她噙着一抹浅笑,看着自己。
他心痛的几乎窒息。
“为什么,有些人,有些事一定要到失去了才明白她的重要性?”
他是被那狐妖迷惑了不假,然,作为茅山后裔,他又怎么可能完全被迷惑?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意识。
他想要抓住那狐妖,依此来提高自己的道术。所以他假装顺从,假装爱慕,与那狐妖周旋,从未想到会伤害到她。
他更没想到,那狐妖道行会那么高,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给他下了锁魂咒,还引他去了柳巷。
利用他杀了她,直到亲眼看着她倒自己的面前,死在他的剑下,他才明白,原来他不能失去她,原来他对她的爱早已深入骨髓。以前说什么只是把她当做妹妹的话,瞬间崩塌。他不要只是把她当妹妹,也不要这样的妹妹,他要她做他的爱人,老婆,以及未来他们孩子的妈妈。
可是,还有机会吗?还有吗?
他红了眼,拼尽全力将那狐妖斩杀之后,便去求了云逸大师,云逸大师跟说若想她复活,需先将她的灵魂封印在她的体内,让她不至于被鬼差接走,之后再连续喂食左以阴阳师血液的安魂汤七七四十九天,便可顺利复活。前提是她自己要有求生意志!
他一切照做,到最后一天时,他整颗心都在紧张,在颤抖,喂下她最后一碗安魂汤时,却是没有等到她的苏醒。
那时他那颗紧张而又期待的心瞬间跌落谷底,如被沁在最冰冷的深潭中侵泡过一般,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有冷和麻木。
可是他不愿放弃,此后他依旧坚持喂她汤药,他不知道这样连续喂她安魂汤会不会对她造成伤害,只盼着她能够醒过来。
今日见她的身体颤抖,魂体脱离出来时,看着她的魂体在他眼前渐渐变淡时,他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他又一次害了她。
想到此,他掌心聚起真气,就想往头上拍,却被一道劲风拂开。
“清,你这是做什么?你以为你死了我就能原谅你了吗?
你以为你死了,你对我所做下的那些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永远不可能!你想赎罪,想让我原谅你,可以!那么你就给我好好的活下去,我要看到你孤独终老,凄凉一世方可解我心头之恨,心中之怨!”
我恼怒的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失去了最后的一丝意识,一滴泪缓缓滴落。
是药三分毒,我原本不必魂飞魄散,曾经看过那本太极阴阳书,上面就有记载,就如那云逸大师所说,复活一个人需要那人的灵魂有求生意志。
可书上也说,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若需要复活的人没有复活,那么,给灵魂所加持的封印也将不会存在。所以那个人的魂就会恢复自由,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前去下地府投胎转世的。
可是,我却是不舍得,因为不舍得,在那个身体里留了一年又一年。
直至那个身体再也容不下我,直到我的灵体被那安魂汤摧残的再也无法维持住那具肉体。
直到看到他想要一死来表明对我的亏欠和伤害时。
终究还是不舍得,我用了最后一丝魂之力,阻止了他,自己随风而散。
这次我是真的没有了来世,再也不必说来世不相见的话了!
“师父,师祖,为什么一直不结婚呢?”
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看着牵着她手的,年轻帅气男人抬头疑惑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你师祖说;他欠了一个人,要还那个人的债。”
“欠了什么呀?为什么要还?”
女孩又疑惑的问道。
“鬼丫头,打听那么多做什么,好好学习师父教你的道法,日后好好斩妖除魔。”中年男人敲了敲小女孩的额头状似不悦的训道。
“是,师父,徒儿一定会好好修习道法,将茅山之术发扬光大。”
夕阳西下,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身影在霞光的映照下渐行渐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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