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导演终于喊出‘收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钟,老薛伸了伸腰,感觉身体都快成了一块木头。他一边脱着那件对于他来说,还是很昂贵的西装,一边掏出手机。
“喂,婠婠啊,睡了吗?我这下班啦,今天收入还可以吧,演了一个黑社会的小头目,台词比前两天的戏要多点啦,有几个正面的镜头啦,我觉得吧,还比较不错嘛……哦哦,不废话,不废话。简单说呢,就是比昨天能多个一、两百块吧,一会儿回去了给你收起来啊,那就这样吧,一会儿我就到家了啊。”
走出片场,老薛拿着剧组派发的宵夜,骑上电动车往家赶——如果速度足够快的话,到家婠婠还能吃上热乎的宵夜呢,幸好现在是凌晨,路上人少车少,嘴里哼着小曲儿,老薛将电车的车速提到了最快。
同一时间,在离老薛家附近的一个路口,一辆银色的广本缓缓地靠在了路边,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打开的车门里冲了出来。
“婠婠,你家……老爷子应该还有二十分钟才能到家吧,你……这着……什么急啊?来,咱俩再……聊会儿。”
“哎呀,松手!你赶紧的!正常路程是二十分钟,但他每天为了给我带热乎的宵夜,基本上是十一、二分就能到家。所以,你还是赶紧走吧啊。”
“哪有……你说的那么准啊?一个养父而已,至于……这么父爱滔天吗他?如果……换成你未来的老公,还……差不多。”
随着这句话说完,婠婠刚刚钻出车的身子又被伸出的一只手拉了回去,车门重新被重重地关上。微弱的路灯照在车窗上,映出了几条慢慢靠近的身影。
时间指向两点十二分,老薛伸手摸了摸车筐里的宵夜,一如既往的烫手。一想到婠婠那张满足的小脸儿,他的心里就变得和宵夜一样热乎。
“救——命——”
刚骑过一个路口,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老薛的电车慢了一下,随后又加速向前冲去,眼看电车就要消失在黑暗中,蓦地,一个急转弯又返了回来。
这一次,电车的车速似乎比刚才更快了点,好像还带着一股不要命的架势。电车眨眼间冲到了路边的一辆汽车跟前,好像真的变得不要命了,电车毫不减速地撞到了一扇半开着的车门上,一双还露在车外的腿猛地抽了一下,紧接着,就跪到了地上。
“谁他妈眼瞎啊,哎哟……我的腿……”
一个一头黄毛的小个子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站起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扶电车的老薛。老薛支好电车,斜了一眼“黄毛”,“哥几个玩得挺爽吧?要不要再给你们助助兴,嗯?”
老薛的话让“黄毛”有点发愣,一时间摸不清对方是什么路数。他随即招了招手,从车上又下来三个身影,几个人慢慢地将老薛围了起来。
“我说,就你们几个还学人家出来混,知道‘道儿’在哪吗?晓得怎么混吗?”说着话,老薛的手里忽然多了一把亮闪闪的匕首,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把锋利的军刀。
一见老薛亮出了家伙,围上来的几个人立刻向后退了一步。老薛见状,突然一伸手抓住了“黄毛”的肩膀,手里的军刀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子,知道刀子插在脖子上是什么滋味吗?要不,我让你体验体验,嗯?”
这下“黄毛”的汗立刻下来了,“大……大哥,我……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您可……可别开这种……玩笑啊。”“黄毛”努力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额头上留下来的汗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老薛慢慢地把军刀从“黄毛”脖子上拿开,然后轻轻地用刀拍了拍他的脸,“你们几个还在这杵着,是等着让我请客呢?还是想看看我要干点啥?”
“不不不,大哥,我们走……不,是滚,我们马上滚。”“黄毛”几人如蒙大赦般地退后几步,然后转身飞奔而去。
凌晨3点,老薛推着撞坏的电车,后面跟着一手拿着把道具军刀,一手拎着已经只剩下半饭盒汤的婠婠。
“老薛……”婠婠怯怯地叫了一声,见老薛走得远了便又紧走几步跟了上来。
“老薛,刚才……多亏了你,要不我们……”
走在前面的老薛猛地转过身瞪了婠婠一眼,这一眼让婠婠下面的话硬是生生地憋了回去。一阵凉风吹过来,老薛不禁打了个冷战,身上顿时凉飕飕的——刚才真的好险。
长出了口气,老薛伸手拿过婠婠手里的道具军刀,想要再摸摸她的头,终究还是忍住了。他使劲地咽了口唾沫,觉得嗓子有点堵,“你走吧,以后……咱俩不要在一起了。你的‘养父’……我当不起。再见!祝你幸福!”
“老薛——”婠婠放声痛哭地坐倒在地上,然而老薛的背影却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婠婠,你说我做什么工作最合适呢?”
“嗯——当演员。”
“为什么啊?”
“因为你有这个天赋啊,演什么像什么。你要是干这一行,肯定能出名,成大腕儿。”
“是吗?其实吧,我也是这么认为,那我就去当演员,等我出名了,我来养你一辈子。”
“好,我等你养我一辈子。”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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