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雷蒙德·威廉斯把“眼耳鼻舌身意”这种“感觉结构”称为一个时期的文化中最微妙的部分,他并非可以习得的知识,而是一代人曾共同分享的历史情境,是交往和传播中所依赖的言外之意。“多少年后,当我发现自己的道理没法同别人说通的时候,总是回想起当年,对当年几乎全民性的默契深感惊疑。我不是说当年没有分歧,没有激烈甚至固执的辩论,而是说言语之争从来不被人们过分看重。当时真正的观念都写在脸上,一张来自北大荒风吹雨打的脸,会使你无端地觉得信任;观念也写在眼里,一双来自黄土高原烈日烤灼过的眼睛,会使你无端地觉得可靠;观念也写在手上,一双挖过煤的粗硬大手握一握,就是无言的自我立场介绍;观念还会写在衣装上,一条脏兮兮的工装裤,带着车间里的油渍,会成为此人无需提防戒备的有力证明……总之,一种相近的生活经验,使人们很容易用面容、眼睛、手掌、衣装等一切具象之物来说话,一种感觉的交融使言语之争即使没有迎刃而解,至少也可以明觉暗通。”这种写在经历里的“观念”,就是“心身之学”最贴切的描述。以此为参照,很容易理解这个词语之中所包蕴的一代人感觉和文化的默契,一代人自我肯定的“立言”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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