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年近九十,身体硬朗,四世同堂。
大年二十八九,送礼的人儿络绎不绝,儿子孙子孙女侄女侄子,礼物堆成山,却不用说一句客气的话。
大年初一,娘早早起床,压岁钱准备妥当。家里二十六、七摄氏度,还把媳妇给买的漂亮的大棉鞋穿上。新衣穿好,头发梳理整齐,稳稳地等在家里。
五六十岁的儿子媳妇,三四十岁孙子领着重孙儿,新结婚的孙子孙女,这家来,那家走,一整天都关不上门。
儿子女儿七八个,孙子孙女十几个,重孙也有八九个。孩子里最小的我今年也有四十多岁,娘却当孩子一样的养。
想起年少时,睡在大炕上。除夕时老爹老娘在地上忙碌,矇眬中,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远处的鞭炮时渐行渐远,记忆里还有那红红的灯笼,浓浓的檀香味儿,饭菜的香气,还有那一直燃到初一早晨噼哩啪啦的旺火,旺火旁娘虔诚跪拜―――
那时过年从不知辛苦是何滋味。
如今,老爹不在了,娘变成了孩子。常对我说:我不知道准备什么,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我变成了娘,做着她曾经做的事情。
忙碌着准备过年的东西,除夕夜,一直到很晚才睡。因为娘在身边,自己就成了长辈。
一大早老家的二哥视频,外地的姐姐打电话,娘耳朵背,我是翻译。年初一人来人往,我是接待。因为说话多嗓子也哑哑的。
抽空给娘照个相,娘笑咪咪的,突然觉得好幸福,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这些都是我的福气。
有福气的老娘,有福气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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